我的目的?”
丘佩從來沒有發現,甘詩真竟然有如此犀利的一面,或是在北地多年,變化大到完全推翻了之前的印象,言語直搗人心最虛弱處,使她一時為之氣沮。
這可怎麼得了?
丘佩突然發現,或許自己才是“城門失火”的情況下,遭殃的“池魚”。
你們兩邊鬥法,怎麼把我給牽扯進來?
這時,甘詩真放開她,退後了一步。
丘佩的視線一直跟著,距離開啟了,看得反而更真切。
確實是甘詩真沒錯,
由於傷病久纏,此時她越發地纖弱了,如瀑青絲垂落,襯得面頰更顯清瘦,肌膚雪白近乎透明,與她素來柔弱的氣質相合,更像是個一碰就碎的水晶人兒。然而細看去才發現,其眸光清亮,無波無痕,由始至終,什麼變故,都無法動搖。
丘佩雖然暫得自由,卻不敢妄動,她知道,以自己的修為,恐怕未必能躲過甘詩真一劍。
她心裡還有許多迷惑,也許現在正是個機會。
“你知道這是個局?”
“我早與宗族決裂,怎會接我回去?”
“決裂?什麼時候?”
丘佩驚訝,何家藏得好嚴實!但她有這個引子,隨即醒悟過來:
“是何清之事?”
甘詩真微微一笑:“是道義之事。”
丘佩冷笑一聲:“怕是為相好之事才真!”
她也聽說了,當年甘詩真和餘慈,關係相當不錯。
雖然現在與何家的關係非常緊張,可她也隱約知道,早年何清破門而出,與何家斷絕了一切關係,可當年見她有成就真人之望,何家就又貼上去,也想勾住離塵宗,舍下了極大好處。
哪知道何清成就真人之後沒幾天,就宣佈閉關,再有訊息的時候,已經是死訊,何家前面的投入全打了水漂,自然大譁,百般追索之下,才問出,原來是和離塵宗一個已經打發出門的四代弟子餘慈有關係。
而那時,正好是餘慈挾玄黃殺劍橫貫北地之時,大概就是那時候,勾動了貪念,想立個名目,殺人奪劍之類。
當時在太老閣,就屬何家的人跳得最歡。
只是餘慈很快就與玄黃殺劍一起,消失不見,何家也只不過是隨心閣的一小部分,最終不了了之。
可從今日看,那時還造成了一個後果,就是甘詩真與何家的決裂。
當時,四明宗還是如日中天之時,何家顧忌著四明宗,甘詩真也不願家醜外揚,兩邊將事情壓下,而如今,卻使得雷銅的佈置,才一開始就出了紕漏。
當然,這種事情已經不重要了,如果雷家真的想做出一番大事,甚至顛覆太老閣議政的傳統,也不會在乎別人的看法,倒黴的還是她這個“吃裡扒外”的何家媳婦。
想到這一切,丘佩的牙齒都已經挫響。
可她還是不明白:“既然你知道是陷阱,為什麼還要跳進來?”
沒錯,接甘詩真上船的時候,她確實是在昏迷狀態,可這件事情,恐怕早早就知會了她,只要她在清醒時揭破,別看丘佩是隨心閣的人,照樣別想出四明宗的山門。
甘詩真平靜地道:“若不如此,我怎麼能出來?”
“呃?”
“現在到了何處?”
“……應該要到天命峽了。”
天命峽是北地比較著名的景觀,位於逐天原以東,據說是當年上清宗前輩地仙降魔之地,激戰中地縫大開,兩山推擠,成就此地。
從這個參照點來看,天域梭是走了個斜線,從四明宗山門,斜插向西南。
這個路線,倒沒什麼問題。
四明宗山門偏向東北,這麼一個斜線,就到了北地中線位置。此時北地西線、東線都有戰事,天魔群聚,域內域外,幾乎連成一片,只有中線,一眾天魔,先前被餘慈連番調動,都往西線傾斜,只要注意繞過華陽窟,從這裡經過,應該是最省事沒錯。
甘詩真點點頭:“你不要在這兒逗留太久,出去便好。”
“……”
丘佩一口氣沒轉過來,愣了半晌,才道:“你讓我出去?”
甘詩真又退後一步,坐在榻沿上,丘佩已能看到,她額上細細的汗光。顯然,重傷在身,又做了這些事,她已經到了極限。
丘佩不可避免地動了心思,握住了袖中的短劍。
可甘詩真的眼神轉過來,清亮如昔,被這眼睛神照著,丘佩不自覺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