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得隨意,位置上卻也沒了主次,解良跟著坐下,見此情形,餘慈倒是越發覺得自己不夠灑脫了。
寶光主動跑去端茶倒水,餘慈也放開心胸,與解良隔案而坐。
心胸放開,疑惑未解。餘慈一坐下,便問道:“弟子愚鈍,不知解仙長所言‘致謝’之事是指……”
“是關於藥材。”
旁邊於舟老道搶先一步笑道:“你還不知,當日我要你尋找的藥材,正是解師弟急需之物。今日他見了藥材,很是滿意,特意要求上門致謝。”
餘慈沒想到中間還有這麼一出,正驚訝時,便見到解良竟是微躬上身,向他行禮。即使他是膽大包天的人物,但一位步虛仙長如此鄭重其事的態度,一時間也讓他有些失措。
定了定神,他回禮道:“不敢,能為仙長出力,弟子亦有榮焉。”
這話當然是套話、客氣話。說著他還往於舟那邊瞥了一眼,見老道只是撫須微笑,半點兒暗示也沒有,更覺得奇怪。
哪知解良聽了,卻是回應道:“這與仙長、弟子無干。當時你並非宗門弟子,卻未計報酬助我尋藥,我自然要登門以謝,方全了禮數。”
他的語氣聽著還是**的,看上去更是古板。餘慈卻是對這位仙長好感大增,不以勢壓人,不以以高就下為恥,就事論事,這才是仙家氣派,令人心折。
餘慈畢竟是擅於察顏觀色的,見狀已知該如何與此人交流,再謙遜兩句,忽地記起之前解良的兩個字:
“當時?”
他視線再轉向老道,只見於舟伸手按住案几上盛著魚龍的盒子,笑道:
“此來第二件事,就是我的提議了:你這條魚龍,品相太好,要是拿去換區區二千五百善功,我都替你心痛。解師弟修行上兼通多門,又精擅醫藥及外丹黃白之術,今日趕巧,我就請他看看,如何替魚龍估個合理的價錢,或者想一個長久的法子,不要做殺雞取卵的蠢事。”
餘慈沒想到於舟還想著這事,一時又是無奈又是感動。
老道確實與他投緣,確實也在多方面照顧他,那善意餘慈能夠清楚地感覺到。只是兩人的想法實在不怎麼合拍,在餘慈看來,魚龍雖然珍貴,卻也不是不可替代之物,他更在乎的還是進入離塵宗修習長生術的資格。
他相信,只要真正修習長生術,使自己的能力再進一步,又有照神圖打底,獲取魚龍這樣的珍貴之物,也就是早晚的事,完全沒必要在此時錙銖必較。
對此,老道顯然沒和他想到一塊兒去。
當然餘慈也不會真的不識抬舉,於舟老道都為他架好了橋、鋪好了路,他還要拿捏的話,便是愚不可及了。
心念轉動間,他面上不顯,先是向於舟和解良致謝,這才在老道的示意下,雙手捧了石盒,送到解良手中。
解良接過,也沒有急著開啟,想了想,目光在餘慈臉上一掃,便如顯德殿中那般銳利。餘慈微怔,然後便看到解良將石盒放回案几上。
“於師兄,先不忙,我想問幾句話……可方便?”
後面已是對餘慈說的。餘慈想去看於舟是怎麼個態度,但不知為什麼,當解良視線投射到他臉上,他整個身子都有些發僵,意識和身體明顯脫節,本是反射性的一個移轉目光的小動作,竟也給凍在那裡。
好厲害!看起來不如金煥太炫極陽法的大氣魄,可那威煞卻在人不知不覺間,達成了徹底的控制。餘慈懷疑,如果眼前這位仙長要宰掉他,是不是連指頭都不用動一下?
餘慈不認為解良會對他不利,可是眼下這種完全被動的境地,也實在讓人不爽。他緩緩調息,維持住胸腔一口氣不散,不卑不亢地回應:“請仙長明示。”
解良沒有顯出任何情緒變化:
“今日你以魚龍這天地奇珍換得外室弟子之身,所為何物?”
餘慈毫不猶豫應道:“為長生。”
解良直視著他,又道:“外室弟子按例只能獲得一門先天煉氣術,最多能讓你凝成陰神。至於長生丹訣,希望緲茫,更不用說其上的步虛術和度劫秘法,你用什麼來求長生?”
餘慈皺眉回應:“宗門並未絕去外室弟子上進之途,我見‘同德堂’中,能以善功換取丹訣……”
解良打斷了他的話:“現在有一門上乘丹訣,也不需什麼善功,只要你叛出宗門……”
“解仙長!”
餘慈同樣打斷了解良的話,一點兒都不客氣:“若弟子理解不錯,我以魚龍換取的是成為外室弟子的資格,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