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清爽,便容顏醜陋,也能顯出幾分氣度。
這情形在此界並不罕見,他又刻意壓低了靈壓,周圍人只是多看他兩眼,再無反應。黑蛟真人卻饒有興致地觀察這邊人的活動,他看到,很多人面色凝重,且越是修為較高的,越是如此。
黑蛟真人六識之敏銳,佔據了壓倒性的優勢,清晰聽到一些有關“鬼厭”、“論劍軒”、“魔種”之類的詞彙。他冷哼一聲,論劍軒如今聲勢看漲是不錯,但也是四處漏風了。
鬼厭成就六慾天魔後,事態變得明朗而殘酷。
以那日交戰地為中心,方圓千里,更準確的數字是直徑達兩千四百餘里的廣闊區域內,有十餘萬人,受六慾魔音染化,被播灑了魔種,成了天魔眷屬——如果給他們百年、千年的時間,可以肯定必會如此。
理論上,他們就有了感應、敬奉元始魔主的資格,若有資質特別合適的,就此邁入魔道,也未可知。至於眼下,真正入魔的倒還是極少數。可是,上清宗前車之鑑在先,又有哪個宗門肯冒著漏網的風險,逐一篩選可疑之人?
最簡單、最直接的手段就是:殺!
殺光這十來萬人,一切都好說了。
當然,用膝蓋想也知道,真要不折不扣地執行,那便是最大的愚行。十餘萬人,哪個沒有個三親六故?因此而反彈起來,群情鼎沸,就是論劍軒,也很難彈壓得住。
殺還是要殺,但那是最終手段。
若黑蛟是論劍軒中人,必然將刀子舉起來,先不砍下去,而是放出訊息,也就是讓那些個“三親六故”,求到論劍軒那邊,收取人情。依著這些個人情脈絡,分批分層次,從相關人員裡篩選,再留檔備案。
雖是多一番手腳,也未必多麼嚴密,但能得到許多現實好處,就算日後生變,也有防備,可以大幅削弱此次魔染的影響。最後留下的那些,殺或不殺,便在一念之間。
此事影響太大,想瞞也瞞不住,在論劍軒內部討論的時候,爭執之激烈可以想見,那些落在下風的人們,散佈風聲,想用別處的壓力,迫使內部風向改變,這都是應有之義,並不奇怪。
要是沒有這些爭論,黑蛟真人反倒會為之膽寒——那樣的論劍軒,真是有多遠就要避多遠。
如果他的資訊無誤,昨日論劍軒已經有人持聚仙旗西來,召聚三千劍修,準備在這一區域內,佈下“旗劍天羅”的法陣,一應生靈,但凡要強行離開此地,都會陷入到劍氣交織的旗門中去,被萬劍穿心。
只有那些領悟了論劍軒真實意向的人們,才能為自己的身家性命主動爭取一二。
這些本來和黑蛟真人沒什麼干係,可問題是,他透過與自家血氣的感應,已經鎖定了鬼厭的大概位置,那傢伙就停留在這兩千四百里方圓的區域內,東飄西蕩。
黑蛟真人便估計,鬼厭大概是在研究,如何將其染化的天魔眷屬利用起來,以對抗目前的不利局面——他可以肯定,如今血疫龍瘟已經發作,鬼厭此時大約正是五臟六腑齊齊造反,經絡骨肉無一不傷吧。
他嘿嘿發笑,頗有幸災樂禍的快感:從巔峰一頭栽下來的感覺如何?
正笑著,他忽有有所感,回頭一看,便見至少百里開外,茫茫天宇下,不知何時,竟是立下了一道長幡,黑底白紋,上有種種奇文異畫,飛流搖動,似在時刻變化之中,幡布隨風擺盪,高不知幾何,在黑蛟真人這個位置,竟也清晰可見。
以此長幡為中心,有寒冽鋒銳之氣層層分佈,初時非常明顯,觸膚生痛,但很快就化散於無形,只有黑蛟真人這般感應敏銳之輩,才知其已經擴散到數百里開外,範圍還在不斷擴張。
這就是旗劍天羅吧。
近些年來,論劍軒總愛鼓搗這此陣禁之流,別說還真有了不少成果。只是他勢必要快點兒了,若鬼厭被論劍軒先一步尋到,想來那邊絕不介意將其絞殺成渣,那時他一番心血,可就扔到白地裡了。
黑蛟鎖定了方位,匆匆趕去,殊不知在他前去的方向,餘慈也是發出類似的感慨:
你也快點兒啊!
十餘萬生靈被他六慾魔音所染,但任何魔種,都有一個滋潤生長的過程,可不會像照神銅鑑那般,遍灑星芒,寄生神魂,直截了當。換了任何一個初臻六慾天魔的魔門修士在此,也沒有太好的辦法,只能耐心等待,等十餘萬人中,那些入魔之輩長成了,人家也是供奉元始魔主,要再過一遍手,才好使喚。
偏偏餘慈就是個異類,在渡劫之初,就按照承啟天、天魔殿的故技,組構魔國,經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