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回頭去問鐵闌,那邊卻是全無回應。
餘慈也不在意,慢慢移轉目光,從核心地帶往外去。
其實鐵闌並非全無反應,它一直在觀察眼前年輕修士的一舉一動。它和其他劍鬼一樣,也是劍園中怨靈戾氣,揉合先天庚金之氣所化,唯一不同的是,他在渾渾噩噩遊蕩劍園數萬年後,機緣巧合,獲得一件寶物,壓下天生戾氣,經過千百年醞釀,生了靈智,由此也入了沉劍窟主人的法眼,收他在座下為僕,傳授鬼修之道。
他靈智成就的時候,也不過數百年,平日裡一心修行,見識也是有限,只能透過每年劍園開啟這段時間,暗窺進園來的修士,瞭解外面的世界。真正與人正面交流,實在是寥寥無幾,且往往以最後拔劍殺人告終。像現在這樣,純粹對話交鋒,說實話,他是有點兒緊張的,但更多的,還是好奇。
餘慈並沒有刻意掩飾心情,相由心生,如今他臉上表情就十分豐富。鐵闌見他先是瞭然,後又疑惑,接著皺眉苦思,然後又是瞭然、疑惑,最後變成是冷笑的模樣:
“狗屁不通!”
年輕修士毫不客氣的評斷讓鐵闌一時反應不過來,事實上他還在琢磨剛剛餘慈那些古怪的表情變化,愣了很久,乾脆又是閉口不言,這是主人教給他的最穩妥的辦法。
餘慈凌厲的眼神從劍鬼身上掃過,隨後再度觀看符陣佈置,這次只是大體掃了一眼,卻更加確認心中所想。
這符陣……他原本以為是包含數千個符籙的符陣,這樣形散意不散,還有說頭,可現在看來,全是狗屁!這根就不是陣,而是一個符籙,是萬千分形全都散開的符籙!
這算什麼玩意兒?
符有分形、合形。一個完整的符籙,就是由數個到數百數千個分形組合起來,然後由畫符者貫氣驅動,生就符法靈異。
一道靈符能夠產生絕妙效果的關鍵,在於竅眼。按照朱老先生的說法,做一道靈符,無論是書寫還是設計,不管是簡單還是複雜,都必須將使“竅竅相通”,就是說各個分形的竅眼必須是全部打通的,以利於靈氣灌注流通,否則就等於失敗,是假符、偽符。說起來,餘慈也算是畫了十多年偽符,標準的假道士。
而那些超級符雜的符籙,便如眼前,分形以千百計,其中竅眼大大小小甚至破萬,若真是不假思索、按部就班地畫下去,算上元氣消耗和那些繁複筆畫,三五個月也未必能成,而在這裡,就體現出構符的巧思來。
真正的符法大家,必須是精通貫氣法的,他們殫精竭慮,用盡一切辦法,變更最佳化符法結構,將盡可能多的“分形竅眼”重疊,三五個、十多個、甚至成百上千個疊在一起,使本來上萬的竅眼,最終簡化到可以接受的數目,至於符法筆畫,則相應刪減,終至形成一道新的更簡單的符籙,而不減其威力。
當世符法大家切磋比拼,這一手“疊竅合形”的手法,可說是保留節目,每每令觀者如堵,驚佩如見神靈。
像是朱老先生教授的一部“諸天飛星”符籙,就是典型的經過大師手筆簡化的上品。竅眼最高不過三十六個,但其威能比之那些動轍百十個竅眼的複雜符籙毫不遜色,構符之精、結符之速更是遠遠過之。而餘慈在結成生死符的時候,也借用了“疊竅合形”的思路,當然,他對貫氣法的理解,和大師層次差了十萬八千里,只是略有雛形而已。
以上這些,才是一道靈符所應有的狀態,是需要一定讀符水準才能理解的高妙之法。可看看這裡的玩意兒,數千個分形零零落落,分佈在天頂、地面、四壁之上,全無規律,內裡竅眼數以萬計!
看似複雜深奧了,可落在稍稍懂得符法的人眼中便知道,這樣情況,也只有師傅教徒弟的時侯,才會如此一個個分形地拆開,講解。若是把符這麼畫法,不說要畫多久,只說催運起來,其竅竅相通所需的靈氣,足以瞬間吸乾一個已證長生的大高手——這確是符沒錯,是催命符!
餘慈抱臂胸前,斜睨老鬼:“你們是不是故意耍我來著?”
這種狗屁不通的符形中,能找出什麼機緣?即使餘慈沒有真把這個機緣當回事兒,可也絕沒有讓人耍弄的興趣。
對此,鐵闌依舊保持沉默——他是真的不知道。
餘慈不清楚“老鬼”的心理狀態,但見它這模樣,也不願再浪費力氣。便也盤膝坐地,搬運周天,一方面展現是不合作的態度,另一方面,也在調理心情。
其實,若他真要強行離開,現在應該可以辦到。既然四壁刻畫的不是符陣,且又是這樣幾乎不可能催動的符籙,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