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以為,自己的膽色頗為了得,是個能經住事的人,可在鉅變驟起之初,他還是木了,腦子裡一片空白,能夠找到這個藏身之處,不是他本人、而是一個深藏在他體內的“影子”的功勞。
“這倒底是怎麼回事?”
“下面該怎麼辦?”
“要回府裡去麼?”
“你他媽的說話啊!”
年輕人終於忍不住情緒爆發,偏偏又不敢大聲,壓抑的咆哮像是野獸喉嚨裡的呼嚕怪響,扭著脖頸上的肌肉,嘶啞發聲。可是等著他的仍是沉默。
匡言啟要被折磨得瘋掉了,他用頭去撞崖壁,直撞得頭破血流,就是想讓那個鑽進他體內的“影子”出現——漫天的十天中,他早就想這麼做了!
這一回,他期盼的聲音出現,只是,談起的是與他剛才糾結之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這感覺很熟悉,天翼樓上展示了什麼寶貝,你知道麼?”
匡言啟扭頭,只見近在咫尺的崖壁暗影中,一個虛影顯現出來。枯乾瘦小,黑袍曳地,這是白日府中人再熟悉不過的模樣,是之前漫長的時間裡,府中人最大的依仗之一,可現在,匡言啟顫動嘴唇,卻是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他。
那人也不在意,徑直仰頭去看天翼樓:
“分魂的記憶就是有殘缺,多熟悉的氣息,臨到嘴邊,卻記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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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在書評區,看到不少書友猜獵某人的身份,不知道現在如何?呃,說起來,書評區冷清了些……這樣,我們更換口號:點選、收藏、紅票、精華書評,樣樣都不要啊!
第一百三十章 星雨
聽著這莫名其妙的話,匡言啟很明白,雖然眼前的虛影,是屠獨的陰神樣貌,說話語氣也和屠獨一般無二。可他已經不是屠獨了,他自稱為“影傀儡”,是某個“大人物”的分魂,寄生在屠獨陰神中。
當日謝嚴劍試餘慈,匡言啟作為旁觀者,在返回居所的路上,碰到了這傢伙。
他無法理解這個被影子驅動的怪物,究竟算是什麼東西;也不知道屠獨那般高手,是什麼時候、怎麼著了道的!他只知道,那一夜,他被強迫著“吞下”一個影子。這個怪物說什麼來著?
“你答應過我的……”
這語氣就是他自己聽來,都覺得軟弱到了極致。所以,“屠獨”冷冷譏笑,也就是理所當然了:
“記得記得,我答應過你,只要你肯承接這枚‘天魔種子’,等到此地事了,隨我同去北方,我教你拜入天底下最頂尖兒的宗門,修煉可永劫不壞之魔功,他日成就天魔,也未可知……嘿,小子不知好歹!若在北地,我要人承接這‘天魔種子’,怕不有千人萬人爭搶這機會,你倒好,瞻前顧後、噥噥唧唧,整一個娘們兒!”
匡言啟漲紅了臉,想開口反駁,卻又沒那個膽量。他也是在那一夜才真正明白,天底下是有讓人喪失膽氣和意志的絕對力量的,在這個“屠獨”眼前,他沒有與之對抗的勇氣。
此時,對面丹崖上空,激戰愈演愈烈,匡言啟認出出“萬芒披霞珠”的獨特霞光,注意力不可避免地被吸引過去。“屠獨”也不再理他,同樣在觀察,只是觀察的方向與他南轅北轍。
他觀察的是近在咫尺的天翼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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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翼樓上,餘慈對耿福擺擺手,胖子很乖巧地退下去,卻不知餘慈盯著他的背影,神色複雜。也許正如其名字,這胖子其實是個福星?
揮去腦子裡莫名的念頭,餘慈取出照神銅鑑,仔細體會陰神馭器的感覺。
不用驅使元氣託舉,照神銅鑑如有生命般浮在他眼前。以前也有過類似的場面,可這回有一種無可替代的真實感。神魂處於陰神狀態,餘慈能夠特別清晰地感受到,內層元神輻射出神識神念、穿透外層發揮出其獨有的力量。
陰神伸出了無形的手……不,這種形容不確切,真正的感覺是,餘慈覺得陰神附在了照神銅鑑上。找到了一個新的“肉身”,驅使著銅鏡,從滯重到靈活,慢慢地適應。
陰神當然沒有出竅,附在照神銅鑑上的,僅是陰神的投影,也是陰神馭器最重要的一步:“寄神”。
寄神之後,一切便水到渠成。
他碰觸了照神銅鑑中積蓄的力量,把握到了力量執行的路線。說實話,他還是看不懂裡面複雜至登峰造極的執行模式——也許在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內,他都難以明白。
現在他只能掌握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