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餘慈盡展強勢獨斷的的行事風格,而坊中最大的幾個宗門、勢力又不可能聯合,“某些人”也沒有得到來自宗門的進一步支援,越發顯得勢單力孤。
這樣,內有餘慈鎮壓一切異聲,海外又有朱文英詭異行徑,諸事不順,陳喬然也變得焦躁起來。
最讓他不可理解的,還是金幢教祖的態度。
遇大事有靜氣,確實是上位者的做派,可如果“靜”得過分,那就是木訥了。
他已經忍不住向“更上面”傳訊相詢,得到的答覆是:
後援將至,外海接應。
這兒要什麼外援?
陳喬然更是難以索解,與蔡鵠商議,後者卻因為他私自繞過金幢教祖越級上報,很是不滿。
話不投機,幾句話下來,兩人就發生爭執,陳喬然上千年的養氣功夫,一朝破功,直接拂袖而去,卻又要按著上面的命令,佈置接應事宜,一時間情緒翻湧,惱恨不己。
“這位陳師範,不過爾爾……”
餘慈坐在俱淨坊各宗專門為他安排的靜室中,緩緩睜開眼睛。
此時此刻,陳喬然的情緒激烈,心念層生,形神交界地簡直就是空門大開,如果他有意魔染,也就是一念之間。
當然,如果不借助照神銅鑑的話,必將是一個長期而反覆的過程。
畢竟,陳喬然沒病沒傷的,一旦靜心定神,以其劫法宗師的心境修養,十有**會發現不妥,至少也會有些許感應,雖不至於想到是外魔入侵,但只要做起功課,就會和餘慈的染化形成拉鋸。
這才是魔染的正常狀態。
餘慈不指望、也不會另生枝節,給計劃改造完善的照神銅鑑添亂。
尋常的魔頭,可不像餘慈,精通黑森林法門,餘慈也只要是留個後門,收集情報罷了。
比如現在,就有了新情況:後援,是哪個?
思忖間,寶蘊再一次傳來訊息:
“你那個美婢又溜貓去了……你也不管管?”
朱文英的行動很規律。
白天,她非常老實地按照淵虛天君與魔門東支達成“封海協議”,根本不想離開的事兒,領著商隊,在苦島礦區勘查礦石原料,和三希常管事就價格、運輸等事進行談判,完美履行商旅主事的職責。
可待到夜裡,她卻是每每潛形出海,繞著兩個礦區交界處,也不深處,只溜貓散步,誰不知道她究竟是什麼樣的進展。
日日夜夜折騰下來,螳螂也好,黃雀也罷,都積了不少怨念,寶蘊更是一有機會,就把朱文英可勁兒地貶損,大有翻身做主子的意思,虧得她當年在北荒,還受過人家的照料。
其實餘慈也是,怎麼說他也是堂堂正正在東海亮了名號,傳令各礦區,莫不遵從。難道朱文英就不知道?幾日來,根本不與他聯絡。
即便他在北荒用的是“九煙”的身份,可蕊珠宮那邊都該清楚才對。
餘慈也在想朱文英的真正盤算,只呵了一聲:“等她真的闖空門再說罷。”
寶蘊忽然沉默。
“怎麼了?”
“她進去了!”
終於動了!餘慈重重拍膝:“盯緊了,還有那位‘螳螂’也是……”
寶蘊懶洋洋道了聲“黃雀明白”,便中止通訊,自去盯梢。
餘慈沉吟片刻,也與趙相山溝通,大致確定了行事方式,便也出門,要親自往那邊走一趟。
朱文英真的進入了金幢教礦區,而且一進就是上千里路,如同在自家地盤,各處地形,都是胸有成竹。
作為靈符化生的奇妙存在,“九命”確實是有那麼一點點兒的靈性,但真要如臂使指,也有一個極限距離,大約是一千五百里左右。這兩日,她便透過“溜貓”,將金幢教礦區與苦島礦區交界地的大片區域,察探了一遍。
心裡大致有了譜,也收穫了除第一個關涉“辰光石”的陣禁節點外,另外兩處相同的佈置。
但這已經是極限了。
距離獲取明確資訊,還差了一些。
所以今晚,在諸事安排得當之後,她冒險穿入礦區,進一步探查。
由於具備明確的思路,新的收穫沒有花費太多時間,半個時辰之後,新的陣禁節點被找到,至此已經是四處。
朱文英沒有觸碰陣禁,拿出辰光石招恨。只是取出一枚特製的玉牌,上面是根據節點佈置畫出的圖略,如今再添一筆。
隨即她畫了個印訣,將牌子放在九命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