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先生看起來又累又困,而且極需要食物和水,對不對?不知道有沒有興趣與我一同共進晚餐?”她低聲笑著,微微向後仰身,黑瀑般的長髮傾瀉於肩後,直垂到純白的地毯上。
她手邊的那本書已經合起來,封面上手繪著九顆串成一圈的黑色骷髏,右下角是一枚血紅色的六角形印章。印章裡的字全部都是完完全全的阿拉伯語,一時間無法看清。
“我很願意。”隨著這句話,我的肚子也“嘰嘰咕咕”地叫起來。
少女按下了桌角的通話器,淡淡地下了命令:“送兩份晚餐進來,不要酒,要兩瓶純淨水。”
我長嘆著抹了把臉,毫不掩飾自己的疲態。唯有如此,才能讓對方放鬆戒心,忽視我的危險性。
“喵嗚”,一隻肥大的黑貓從書桌下面鑽出來,靈巧地一縱,躍上了少女的桌子,蹲在那本書上,冷冷地看著我。這或許就是引我和無情前來的那隻貓,但我不想表示什麼,只是斜倒在轉椅裡,目光渙散,神情黯淡。
“沈先生,這是我的愛貓,嬌寵慣了,在這個房間裡毫無顧忌,你不會討厭它吧?”少女伸出雙臂,那黑貓立刻撲進她懷裡,下巴枕在她的小臂上,仍舊虎視眈眈地對著我。
我搖搖頭,肚子的叫聲更響了,連那少女也清楚地聽到,忍俊不禁地低頭淺笑。
“還沒請教怎麼稱呼你?”我轉換了話題,偷偷運氣,把肚子裡的響聲壓制住。
“我的職業是黑巫師,別人通常稱呼我為‘巫師’,你也可以這麼叫。”她輕撫著黑貓的頭頂,注意力不再回到我臉上,彷彿懷裡的那隻小動物,就是她最關注的一切。
“恕我直言,似乎阿拉伯世界的各大媒體上沒有出現過你的名字?”我試探著打聽對方的底細。
“你的意思是,我們很陌生?但我卻見過你,相信嗎?”她用修長的指尖梳攏著黑貓頭頂的軟毛。
我以為她說的跟剛剛那女醫生所說相同,禁不住點頭一笑。
“你也記得?”她微感詫異,“我問過你那麼多次,你從來都不回答我。現在,你終於承認見過我了?”
我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因為自己從不記得跟她有過交談。在港島出席一些醫學專業盛會時,自己相當低調,連主席臺都很少登,只是為了保持一份耳根清淨,免遭媒體記者蜂擁圍堵之苦。
在這一點上,梁舉與我截然不同,他恨不得每次聚會都上臺發表高談闊論,以表達自己擁有的真知灼見,要所有的同行臣服在自己腳下。不過,高調行事的他沒能笑到最後,就在有震驚全球的大發現即將公佈之前,慘死於實驗樓上。
“巫師,我們還是別打啞謎了,到底在哪裡遇見過?”我不想這頓飯吃得不明不白。
“就在——”她的左腕一抖,房間裡霍的出現了五道刀光,繚繞回旋著射向我。我及時地腳尖輕點書桌的不鏽鋼桌腿,轉椅嘩的一聲後退,同時我也搖肩、縮頭、屈背、旋身、收腿,躲開了來勢迅猛的五柄飛刀。
第六柄小刀來的最晚,但目標對準的是我的左胸心臟位置,彷彿早就算準了我的躲避身法,前五刀為誘餌,最後一刀才是真正的殺手。
我倏的張嘴,咬住最後一刀,輕輕甩出,刀尖已經沒入書桌半寸。
“果然是你!”巫師歡呼起來,丟掉黑貓,騰空撲向我。
我的震驚不亞於她,因為這種“聚五行六”刀法,屬於沈家刀法中的秘傳,虛中帶實,最是難防。
她抓住了我的右臂,無限欣喜地盯著我的臉,叫出了一個陌生的名字:“海市人?”
我無法理解這個名字的來意,錯愕地問:“你在說叫誰?誰是海市人?”
“海市人就是教我飛刀的那個人,也即是你,不對嗎?”她用力搖著我的胳膊,披拂的長髮長蛇一樣靈動跳躍著。
“我們之間——一定是有某種誤會了,小姐,我只能說,自己對你沒有任何印象,無論是近期還是過去,我都沒見過你。只是,你的刀法是從哪裡學來的?”我慢慢地推開她的手,讓她冷靜下來。
巫師的狂喜迅速退去,她快步回到書桌後面,拉開一隻抽屜,取出一大疊灰色的畫紙,唰的一聲在桌面上鋪開。
“沈先生,請到這邊來。”她招呼我,眼神裡流露出不易察覺的黯然。
那隻黑貓不安地叫了一聲,踏過畫稿,企圖重新回到主人懷中,但巫師驟然發出一聲尖厲的低嘯,嚇得那黑貓躍下桌子,迅速消失在門邊的洞口中。
我站起身,調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