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著那明晃晃的劍尖,十多年來所有的仇和恨在這刻悉數湧上心頭,過去他能忍,而今翹楚已死了——
上官驚鴻一聲長笑,他的手已盡是破損鮮血,卻仍出手抓向長劍,皇帝一驚,上官驚鴻出手快、狠,那劍竟已教他奪下。
“老八,你這是做什麼,你竟敢弒君!”
上官驚灝眸光一動,已怒喝出聲,寧王大驚——這是一聲提醒啊。
被利劍指著面門,皇帝已是震然,此時聞言頓時氣急攻心,心血彷彿一瞬被人統統抽走,這便是自西征以來一直給其機會甚至想將他扶持成儲君的兒子?
“是你殺死她的,對不對?”
眾人一陣驚慌,隨著那一聲暗啞又殺意的聲音,皇帝渾身一片冰冷,他凌厲地看了眼上前阻止的灝、冰、寧幾人,一拂衣袖,“誰都不許上來!”
他說著死死盯著上官驚鴻,“若朕答你,是朕殺了她,言則,你要殺了朕給這女人償命?”
上官驚鴻耳畔轟鳴,眼中都是淚狂,手中的劍,竟挑上了皇帝的脖頸,“你已將我的母。妃和妹妹害死了,為何還不肯放過她和我的孩子?”
“原來在你心裡,你一直怨恨朕……朕自問看人識人,卻看錯了你!”皇帝頭額青筋緊迸,指向上官驚鴻,“來啊,將這個畜牲給朕……給朕捉起來。”
“誰殺她我就殺了誰……”
上官驚鴻握劍的手卻毫不遲疑,皇帝話落之際,已往皇帝喉嚨刺去,皇帝雖度他有生殺之心,卻斷無想到他真的對己下殺手,眾人亦是大驚,卻誰能阻得下他!
千鈞之際,突有人道:“翹主子,你醒了?爺來接你了。”
上官驚鴻一震,話聲未畢已別過頭去,卻見翹楚仍在美人手裡,身子糯軟,一動不動。
出聲的是景平。
他滿嘴苦澀,朝著上官驚鴻緩緩跪下去。
只有這個方法才能讓他的主子住手,否則後果——與此同時,上官驚灝和夏海冰同時出手,疾點上官驚鴻身上數處大穴……
*****
宗人府大牢。
數名差役將受過大刑的男子架回大牢,用力將他擲回草垛裡。
男人一動不動,只是眠在草上。
他身上受刑極重,一條腿已經打折。
他是高明的醫者,若此時動手接骨,還能將傷害減小。
他沒有。
她死了,小怪物也死了。他還治來做什麼。
腦海裡,仍在拼命回憶那人的一顰一笑,生怕一個不留神便教它們溜走了。
——驚鴻,因為你的努力,我們可以有一輩子,但一輩子不長的……
到頭來奪走她命的反而不是她的病,並不容易拿得的藥最後並沒有用。那麼諷刺。
是不是他曾想,一輩子確實很長,哪一天,他實在無法熬住的時候,他還能去囚室見她。
其實一輩子遠沒有想像的那麼長,誰都說不準下一刻會發生些什麼。即便真的發生了齷齪,為何不多給彼此時間空間?
他不知道,在翹楚那個大陸曾經有個女詩人寫過這麼些話。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你以為明天一定可以再繼續做的;有很多人,你以為明天一定可以再見到面的;於是你暫時放下……但是,就會有那麼一次:在你一放手,一轉身的那一剎那,有的事情就完全改變了。太陽落下去,而在它重新升起以前,有些人,就從此和你永訣了。
“翹楚,我很痛……你在哪裡……”
他喃喃說著,卻又有些急躁,無法行走,他只能趴在草垛上,用力爬著,想去看看她有沒有躲在哪裡,他耳力還極為靈敏,但有時一掌抓去,卻只揪出些鼠蟲。他呆呆將之抱進懷裡。
他以為他示弱,她便會出來看看他。可是沒有。
……
牢門處,獄卒都識趣的退去。燈火映著兩個人的臉,其中一人頭上戴著笠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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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請。”笠帽男子淡淡一笑,道。。
他與之說話的人正是上官驚灝,上官驚灝心中一凜,卻笑問道:“左大人過來有事?”
“殿下也過來有事嗎?來”
上官驚灝口裡的左大人卻是左兵。
一句甚有技巧的反問,上官驚灝怎會不明這弦外之音,我是奉皇帝之命過的來,太子殿下呢?仍笑道:“來看看兄弟罷。”
“殿下倒是個有心人。”左兵笑應了,他自不會多說什麼,他隸屬於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