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兩旁,還有幾個招牌,在傍晚十分亮著冷色的光。
這似乎是一條商街,有些年頭了。再往前走,一顆巨大的銀杏樹赫然闖入我的視線,青綠色的葉在晚風中‘颯颯’地響著。記憶如洪水般湧進腦海。我記得,這種樹上,應該有個人,一個擁有著波瀾不驚的漆黑眸子的人。
他有著黑柔軟的短髮,俊美的五官,漆黑得攝人心魂的眸子,淡而柔和的聲音。曾呢喃著說‘是你啊……’
銀杏樹的右方,約莫五十米,有一處三層的舊樓,頗有些復古的味道。模糊的玻璃門上,有著一把鏽跡斑斑的鎖,玻璃門後,有一道捲簾門。
不知何時,我已經走到了門前,習慣性地摸出兩把同樣鏽跡斑斑的壓實,開啟了佈滿灰塵的玻璃門,再蹲下身拉開裡面的捲簾門。
一瞬間,更多的宛如洪水般的記憶瘋狂湧進我的腦海。一排排書架間,有個瘦削的男子拿著雞毛撣子,在各排書架間穿梭。櫃檯下面時不時冒出一顆腦袋,它的主人輕扯著嘴角,對著這個方向笑著。而我腳邊,放置著一把雕花躺椅,十分乾淨,不染塵埃。
“我回來了。”
我記起來了,這裡有我和他共同的回憶,我們在這裡生活了三百多個日夜,三百多個難忘的日夜。
開啟燈,房內十分乾淨,顯然是長期有人打掃。放下肩上的揹包,頹然地窩進那把熟悉的躺椅。這個房子,這把躺椅,乾淨如初。我想起了時常跟在我身後的三人,眼睛有些泛酸。合上的門被‘吱——’地一聲推開,沙啞的聲音令人發毛。走進來三人,,還如當年那般,不曾變過。他們都默契地不出聲,怕吵到熟睡的嬰兒般,輕聲慢步。
肩膀被一雙手按住,身後人用著有些哽咽的聲音道:“別走了,你這樣是何苦呢?你知道他不會再回來了……”
曾經總是冷眼看著一切,不動聲色地一語道破一切的齊踏,似乎要哭出來一般,帶著哭腔。
“齊踏說了……骨陶碎,亡靈歸……小齊,他不會回來了……”老趙早已啪嗒啪嗒地落了淚,打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最後一個總是聒噪的小彈,難得一次沉下了聲,有些嘶啞。“忘了他吧……”
忘了……怎麼忘?他用了三百多個日夜,住進了我的心。我用了三百多個日夜,習慣了他的存在。他用心記載著我們在一起的三百多日,一件一件,細心記錄下一切,我怎能忘?
我用了三年的時間,把你記住,就怕有一天,全世界的人都將你遺忘。但我記得就好,只要我記得就好。
我也用了三年的時間,將自己活成了你的樣子。依舊是個黑衣男子,依舊有一雙波瀾不驚的雙眸。這一次,有誰會窺見?
“我知道。但他還在我身邊呢!他說過,不會再離開我了。”
瀾淵捨不得的,他不會離開我,他連我一個皺眉都會擔憂半天,都會想盡辦法讓我舒展眉眼。他不會放我一個人孤單,不會的。
我覺得最幸福的事,莫過於你走後,我將自己活成了你的樣子。至少會讓我以為,你一直都在,只不過活在了我的身體裡。
突然有些累了,乏了。離開了三年,再回到這裡,身心皆疲,卻又十分安心。這裡瀰漫著一種獨特的、可以令我安心的味道,瀾淵的味道……
過去的一千多個日曜日,都不曾睡得安穩。耳邊模模糊糊地傳來了低低的抽泣聲,還有哽咽的‘笨蛋’。
聲音漸漸飄遠,我早已進入了夢鄉,卻,始終無夢。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能夠捨棄一切將瀾淵換回來,小齊是願意的,我也是願意的。努力尋找著一切跟他有聯絡的東西,努力將自己活成那個人的樣子,直到後來,連自己究竟是誰都忘了。
☆、歸來
八
我曾今害怕過、絕望過、流浪過……但不管走到哪裡,我都記得那麼一個人。
一身黑色裝扮,略長的劉海柔順地貼在臉側,額間的發總會微微遮住眉眼。那雙鳳眼睜開時,天地失色。時間彷彿停止般,凝結在了那一刻。我的所有記憶,就定格在了那一刻,腦海裡總是浮現那雙眼,,漆黑而攝人心魂。
瀾淵,杜瀾淵。
他有著陽光般的笑臉,卻不曾在外人面前展露,他不愛說話,聲音卻極是好聽。他是唯一一個會讓我心疼、憐惜、會讓我愛上的人。他叫杜瀾淵,我的瀾淵。
睜開眼,房間裡漆黑一片。我依舊躺在雕花躺椅裡,身上不知何時蓋上了一條薄毯。三人似乎走了很久了,捲簾門被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