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已經咬下了文雅脖子上的血肉,一股鮮血立刻噴薄而出。
文雅的本能反應也很快,她一發現這一擊沒有將自己斃命,立刻伸出雙手死死地將傷口及下方的動脈按住,儘量阻礙血液的流出。
文雅倒在了地上,喉嚨因為多了一道口子而發不出聲音,可她看著言先生,臉上先是驚訝,再然後就變成了訕笑。
言先生很明白這個笑容的意思,這個自嘲中帶有譏諷的笑容,是在說“到頭來你也比我好不到哪兒去,也沒辦法真的下殺手嘛!”言先生沒有理會文雅的笑容,他只是提了口氣,然後站了起來。
他居然站得起來?這怎麼可能?我的藥效應該還沒有過才對啊?勉強控制住了失血的文雅驚訝地看著言先生,無法相信他真的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戰勝藥性!
等一下,之前言先生在抓著自己手的時候,雖然也沒有太大的勁兒,但卻已經在顯示著自己在恢復。文雅思前想後還是沒有一個頭緒,自己的藥連大象都可以在瞬間麻倒,沒有準備的言先生怎麼可能在幾分鐘內便強壓了下去?
文雅是聰明,可她失敗就失敗在,她並不瞭解人心。——女人的恨是可怕的,可女人卻也是水做的。
如果你留心的話,女人永遠不會說自己第一個男人的壞話,也不會將他說得一個一無是處。
哪怕他曾經傷透了她的心,哪怕他曾經因為別人女人將她棄之如履,哪怕這個第一次只是一次酒後的亂性……
只要女人曾有過一絲的動心,之後女人所能做到的最大的憤恨,也只是不再去提起這個男人而已。
真的去傷害她們第一個將心,將身交予的男人,她們做不到——至少她們中的絕大多數做不到。
姜夜鶯是個優秀的女人,可她也還是屬於那“絕大多數”她愛著自己的未婚夫,她也恨著言先生。她願意接受顧仲的要求,願意演出這樣一幕戲,願意在最後給言先生紮上這一針。
可她卻還是不忍心“殺死”言先生。
她的理智或許曾想過,可她的感情卻不會讓她這麼做。
畢竟,言先生是她的第一個男人。
在計劃的最初,在姜夜鶯接過這根針之後,她就做了一件任何人都猜不到的事。——她換了藥。
姜夜鶯將那特製的肌肉麻痺藥,換成了藥性相似,藥理卻完全不同的麻醉劑。前者可以讓任何猛獸在瞬間變成軟腳蝦,而後者只是醫用手術麻*醉藥的變種而已。
姜夜鶯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做,可她卻希望給言先生留下一個機會,留下一個即使中計之後,還能靠著他那用之不盡的計策脫逃的機會。
說到底,姜夜鶯就是不想真的看到言先生死在自己的面前。——女人心,當真是海底針,不是麼?
這一次,言先生不是靠自己的詭計脫生,而是靠著三分幸運,一分天意,還有六分的兒女之情。
這一次,言先生因為自己一直所玩弄的人心,而活了下來。
這是諷刺,還是命運的又一個玩笑?
言先生還是幸運的,因為在他那“不是朋友的朋友”李靜慕為他準備的“隨身備用萬能藥包”裡,正好有減弱這種麻醉劑藥力的醒腦藥物。
藥力本身的不夠勁,雖然不是完全正確卻可以起到一定效果的“解藥”再加上言先生自身的身體能力,讓言先生的身體已經基本恢復了功能,除了舌頭還有些不利索之外。
姜夜鶯有些意外,又有些意料之中地看著站起身的言先生,沒有說話。
現在的她,是該為了言先生沒有葬身刀下而鬆一口氣,還是該為自己的安全擔心?
看著言先生五味雜陳望著自己的眼神,姜夜鶯不知道。
沒有人知道。
第四卷:傀儡戲尾聲:落幕與新生(1)——完結?
言先生什麼也沒做,他只是走到姜夜鶯面前抓住她的手,然後用另一隻手在他的手上劃出一個個字。
現在的言先生還沒有辦法說話,舌上的肌肉沒有身上的那麼容易適應麻醉劑的藥效。
儘管“以味代聽”的做法可以使用“破”字言咒,可惜舌苔那麼丁點兒大的地兒只夠賽得下這一個字,在此之後,言先生還是得找人代替自己來說出言咒。
姜夜鶯抬頭望著言先生的眼睛,思考著自己的立場。
――真是的,事情都到了這一步,換藥救了敵人的自己還有什麼資格考慮“立場”姜夜鶯苦笑著在心理自嘲了一下,然後對著言先生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