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報道很震撼人心。雲姬死了。按記者的話來說應該叫做鬱鬱而終,而淺漁知道……這不過是因為活體研究已經沒有意義了。
——解剖會為科學家帶來更多的發現。
即使對雲姬已經恨之入骨,淺漁此刻心情還是有些複雜。是的,雲姬落得這樣一個被當成標本解剖研究的下場,淺漁是覺得很解氣,但是……隨之而來的是不寒而慄。天…朝就是這樣一個地方,與眾不同往往不能帶來好下場,平平淡淡才是福這種理念深植於一代又一代人的心中。其實……甘於平庸不是為了幸福,是為了保命。
若說忍術,鼬哥豈不是比雲姬強上很多?在這個世界想稱王稱霸簡直易如反掌。就單說去上班這種事,鼬哥自己跑過去都不一定比開車過去慢。可是他堅持選擇像普通人一樣。按鼬哥自己的話說,到了不同的世界就要遵守不同的規則。即使一身本事無處可用,即使身無長物讓人輕視……也要遵守規則。鼬哥在火影世界當然是比雲姬更強大的存在,到了天…朝一樣拋棄過去從頭開始,換了雲姬就……看來還是no zuo no die。
今天晚上鼬哥加班,大概要到半夜才能回來,淺漁就趁這個機會溜了出來。鼬哥總是嫌外面又髒又亂,他一般不太願意淺漁往外跑。而淺漁跑出來不過是逆反心理作祟罷了,到底要去哪裡要幹什麼她完全沒計劃。
大約是下午五六點鐘的光景,夏日的傍晚光線很充足,幾縷陽光不溫不火的灑過高大的建築,迤邐過一片橘紅。剛過頭伏天氣驟然熱了起來,空氣不流動,厚重的熱意幾乎能結成塊。很快,淺漁的額角就冒出了汗珠。
好想念天然製冷機一樣的佐助啊!她熱的時候他能幫她降溫,她冷的時候他能幫她取暖……不愧是阿娜答。
在這座城市生活了十幾年,淺漁依舊認不全它。作為路痴她會走的就那麼幾條路,而每一條……都通往同一個方向。
世上總有一個你閉著眼也能走到的地方,它的名字叫做家。
這個小區管理不算好,但勝在地理位置好,不僅在市中心,周圍重點學校、地鐵站、大型商場、醫院……樣樣俱全。
淺漁曾在這裡蹦躂了十七年。她家在一棟紅白小樓裡,風吹雨打很多年之後,原本漂亮的色彩也脫落的七七八八。缺少打理的草坪上野草瘋長,凹凸不平的磚地上也爬上了蔥綠的苔蘚。
幾乎是無意識的,淺漁踱步到樓下,抬頭向上看。二層,掉了漆的防護欄,橫七豎八的紙箱,米白色的窗簾。
……原來什麼也沒變。只是她不存在了而已。
樓道里有開門關門的聲音,繼而單元的門吱呀一聲開了——
淺漁瞬間停滯了呼吸,只覺得涼意一寸寸的從指尖爬了上來。
媽媽。
中年女人很瘦,留著利落的短髮,有一雙和淺漁從前一摸一樣的眼睛,是很標準的雙眼皮杏眼,眼窩微微下陷……淺漁看著她,狠狠咬住了嘴唇,堵住了幾欲脫口的呼喊。明明腦海裡一片空白……為什麼眼前卻模糊了呢。
中年女人似有所覺的回過頭來,疑惑又迷茫的看了淺漁幾秒,轉過身慢慢走了。
淺漁站在原地,腿像是灌了鉛挪不了分毫。
剛穿越的時候她是多麼的想回家,即使那時候她天天跟媽媽吵架。當時她覺得要是能再見媽媽一面,即使被痛罵十回也值了。多少年了,這個願望一直被她壓在心底,不敢去觸碰,每每半夜它浮現出來的時候,第二天的枕頭一定是溼的。而現在她回來了,媽媽就在不遠處,她卻怎麼也說服不了自己追上去。
這個世界上的她並沒有消失,她的媽媽也從來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一個女兒……泉竹淺漁,這個世界沒有人會記得她。
沒有一場穿越是完全光鮮的,它的背面是永遠不能癒合的傷口。暫居異地的人都會想家,何況是流落到另一個世界?穿越本就是無歸路,它逼你拋棄過去,它也讓過去拋棄你。沒有了過去的她,該如何和過去的人相認?
妄想而已。
淺漁轉過身,狼狽的去抹臉上的淚水,但越抹越多。其實這種時候她什麼也不需要,佐助的一個擁抱就足夠了。
……佐助,你怎麼還不來接我。
天色漸漸暗下來,夕霞褪去了最後一抹暗紅,而夜才剛剛開始。城市的街頭永遠不缺少五光十色,高大建築上的巨幕廣告閃耀著刺眼的光芒。淺漁站在街道上,隔著櫥窗看進去——
那是一家嬰兒用品店。印著小熊的寶寶連體衣、做成貓咪形狀的奶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