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久沒和子宗兄單獨相見了,所以就約了子宗兄一起來,我們兄弟自己樂樂,倒自在些。”他拎起壺親手為檀紫衣斟了杯酒。
聽了他的話,才落座的檀紫衣一怔,突然憶起,今天果然是連城侯十五歲的誕辰,往年,國師府這天都是熱鬧非凡,賜筵,賞品,封贈都是流水般的從宮中送出,以示天子對連城侯的無比器重和寵賴,上門祝賀的大小官員和皇親貴族更是要擠破門,誰不想借機多多接近影響一國之勢的少年國師,要知道,楚玉雖總是笑臉迎人,可是那像是沒有城府的天真笑臉下卻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疏離,讓他人難以造次逾越。只是,今年的今日,慶生的主角卻任性恣意的離開奢華喧囂的宴會,來到這山野中,對著一壺清酒撫琴為樂,何等的無視浮華的不羈。
舉杯笑道:“你今年也不曾送來壽柬,倒是為兄忘了,不過也好,我們兄弟自己聚聚也落得輕鬆自在,為兄沒準備賀禮,就以這杯酒祝瑾瑜生辰快樂,萬事如意。”
是忘了嗎?不,就算他真忘了,可是少年國師壽誕,連城侯的生日,何等重要的日子,無人不在議論紛紛,私下商議著送怎樣的禮物為好,這樣的騷動氛圍,在宮中,朝中,在空氣中四處蔓延,令任何人都難以忽視或假若未聞。因為今年楚玉沒有差人送來請柬,他以為是因為前段日子裡的事,讓他心有芥蒂,所以才故意避開他,至少這段時間,在朝堂上,楚玉對他總是笑笑而過不曾多話。
沒有料到,他竟然會離開豪筵,私下約他到山中賞景品酒,下棋撫琴而樂,他,到底是何心思?捏著碧綠酒杯的指微緊,掩在杯後的眼半垂隱起此時的百般思度忖索。
嘴角一扯,歪歪的露出個漫不經心的淺笑,拿起自己的杯,略抬,還禮,一口飲盡這杯祝酒,半斂異色眼,眼波朦朧起來,他扭頭看向遠處奇麗山景,俯在腳下,半掩在如紗煙霧裡,如同登雲至宵的從天上俯望人間景色。
“子宗兄,我們許久沒有下棋了,趁著今日緊巧,下一盤,如何?”放下杯,唇畔的笑意愈濃,所含意味深遠。
定定注視他眺望遠山的臉,驀地覺得,這相識多年的少年,真的是長大了,儀容越來越出色,氣質神韻也越見深邃沉穩。那日他在暢爽殿的表現的睿智才慧,一番無人可媲的謀斷,讓他豁然明白,這個少年,遠要比他知道的、瞭解的要非凡卓越!或許,他們相交的這幾年,不過都是假以知己之名在相互窺探,隱測,並不是因為彼此知道對方什麼隱秘而忌憚什麼,而是做為天生的對手,在一開始的初識時,就出於本能的在保留底限的接觸中相互探究,相互衡量對方的實力。
“好。”輕軟的應聲,聲音模糊,垂下眼,喝完杯中的酒,酒,真是極品好酒,濃郁綿長,入口釅香,怎的又覺得淡如水的索然無味?
今天,或許是他和他相交多年的一個終結時,過了今日,他們也許將再也不會這樣坐在一起,心平氣和的飲酒,下棋。因為,事情已起,變因已生,隱在彼此心底的底限已經露出,那麼再也不會繼續偽在虛假顏色下以友誼的名義相交下去,這一天,早在他們初遇時,已經註定會來,他有他必爭的執,而他有他要守的念,不過是相謀不同的人走到岔道罷了,前路各不同。
侯府的僕人從帶來的盒中取出一付以曜石和羊脂白玉做成黑白子的貴重棋具,將水晶棋盤擺好在桌上,楚玉和檀紫衣一請手,各執一色的棋子,對坐著布起棋來。
青裳僕人隨侍桌邊奉酒,兩人邊喝酒邊下棋,初時還面色輕閒的悠然而對,隨著時間流逝,兩人的表情漸漸嚴肅起來,伸手拿杯飲酒的間隙越來越久,次數越來越少,慣而輕恬淡定的檀紫衣,眼中難得的出現了一絲凝重,楚玉雖然也正襟嚴對,但比之檀紫衣,眼神要沉穩泰然得多。
拾子落子,兩人各將心謀策動於棋盤方寸,今日一局,意義不同以往,一步一進,一招一退,皆暗暗傾盡全部智慧,較量著各自的頭腦和機謀。
博山爐燃香漸淡,侯府僕人開啟爐蓋,又投進一方新的香料,嫋嫋白煙又騰昇而起,一亭的雅緻醺香撲鼻而來。楚玉望著棋盤,眼神犀利,嘴邊卻始終帶著抹愜意的笑,漫不經心又無羈,落下一子,他笑容忽盛,檀紫衣執子凝望,神情嚴肅,沉吟一會才落子。
抬手落子,逼近他剛走的棋,楚玉捏起杯,優雅的淺進一口:“前些時候,我閒暇看了些雜記散書,看到個很有趣的故事,到現在依然感慨頗深。”
“哦,什麼故事這般令你心有感慨?”檀紫衣抬頭微笑,看他一眼,又將視線落回棋盤戰局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