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火,猶如三條碧色毒蛇噬向林熠。
林熠鬆開火焰叉,身形在中年男子的視線裡一晃而沒。三束陰火去勢不止,飛速射向從身後掩襲林熠的一名同伴面門。
那人大吃一驚,叫道:“三哥,是我!”揮刀招架,“啵啵”劈碎兩束陰火。但第三束陰火已攻到眉心。
他情急下,上身朝後仰倒,後背幾乎貼到了雙腿上。那束陰火呼呼厲嘯從眼前掠過,面板“嗤嗤”冒起一個個豆粒大小的血泡,頭髮
緊接著燒了起來。
中年男子驚怒交加,飛快取出解藥,抹在掌心往同伴的頭上一按,熄滅陰火。
此刻林熠已陷入另三名刺客的圍攻中。
這些刺客似毫不在意自己的生命,每一招都抱著玉石俱焚的念頭死拼林熠。
他利用奇遁身法,始終努力繞轉到七名刺客的側端,這樣實際上需要面對的敵人,通常只會是一到兩個。但他的身法盡避空靈迅捷,
酒窖的空間卻實在狹小了些,只要身形略一停頓,其它刺客就會在第一時間蜂擁而至,再次將他圍困。
這時林熠才是面臨最危險的境地,而他猶如一羽海鳥乘風破浪。他撲向席捲過來的一道巨浪,然後一飄身迅速脫離,再迎接下一道巨
浪無情的洗禮。
雙方的血戰幾乎沒有一瞬是在靜止中度過,每次交手都是生與死,在一線之間的親吻。
林熠卻漸漸忘卻了生死,甚至忘記了隨時可能會趕來的青丘姥姥。
天地中只有他和他的劍,面迎著七名強敵。
“吭!”心寧仙劍將一名刺客連人帶槍,劈裂成兩半,對手又減少了一人。
但他的這一劍,也幾乎凝聚了全部的心神和功力,不可避免地露出了身側的破綻,一柄長戟的殘月刀刃劃過腰際,拉開一條三寸長的
血漕。
受傷了。從腰部傳來的火辣辣痛楚感覺,讓林熠更加清醒。
六名刺客的身影,清晰地對映在自己清澄如鏡的靈臺上,每個動作都彷佛徐徐的回放在腦海裡。
他忽然想起無涯山莊的那座花樹林,還有懷裡珍藏的兩截斷枝。
天道自然,真正強大永恆的不是他的人,也不是手中的劍,而是一顆能夠融於自然的心!
東海的波濤在他腦海裡沸騰浮現,日沒月升,何其壯觀,卻從無執著,與世無爭。就像那位修剪花樹的老翁,當他心中沒有了敵人,
他便是無敵的!
放下執著,順應自然。林熠的心頭驀然欣喜地湧起一縷奇妙的感悟,明白到南帝蕭照痕那句話中的真諦─“你的心中有太多的敵,你
的劍也太凌厲了些。“
原來如此,林熠的嘴角綻露出一絲歡愉飄逸的笑意。
耳邊響起中年男子怒聲的低喝:“死到臨頭你居然還能笑出來!”
為什麼不能笑呢?
林熠剎那間宛如換了一個人,全身強勁犀利的殺氣驟消。在他眼裡,不再有敵人的影子,而只有天上的雲,海中的月,還有那座花樹
林─從這刻起,他的仙心修煉也終於踏上了散仙之境。強的不止是劍與身,更是仙心與元神。
也許這種體悟暫時無法顯露出立竿見影的效果,但當他捅破這層窗戶紙後,從窗外透入的光芒已足以令他炫目。
只是,他是否還有機會推開這扇窗,悠然地打量外面那嶄新的世界,直至有一天能走出禁錮他的屋子,邁向更廣闊無垠的縹緲虛空?
“唰!”他一劍挑向一名執槍刺客的肩頭。那人側身避讓,仙劍貼著胳膊走空。
林熠身前頓時門戶大開,在這名刺客的眼中形同一馬平川的沃土。
那名男子大喜過望,揮動長槍插向林熠的胸膛。
然而兩個人的距離太近,而他的槍又太長,於是不免需要一點收槍調整的時間。
可就在他自以為成功在望的時候,背心一涼,胸口的衣衫破裂,露出心寧仙劍冰冷的劍尖。
他難以置信地大吼一聲,隨著林熠仙劍一收一抖,魁梧的身軀向右側旋轉倒下,卻忘不了最後說上一句話:“你的劍,會拐彎─”
會拐彎的劍也是劍。人是劍,心是劍,天地萬物俱是劍。當南山老翁拿起鐵剪,修剪花草的時候,有誰敢說,他拿的不是一柄可以刺
破山嶽滄海的劍?!
惟心所在,一切是劍。
林熠很想告訴這名刺客他剛剛參悟的道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