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遊血書》。”
金猿站在一邊呆呆看著屏風,怎麼也無法從上面找到半點林熠所說的那三件寶物的蹤影。它眼珠一轉,蹦上林熠肩膀,可依舊一無所獲,急得在旁抓耳撓腮。
它當然不知道,那步法中其實正暗藏著《四機奇經。人機篇》中的“人憔”一訣。
林熠緩緩伸手握住破日大光明弓,然而觸手一片冰涼,掌心裡的玉弓宛如死物,感覺不到一絲靈性。他並沒有太大的詫異,假如破日大光明弓不是如此,恐怕公攬月早就拿它出來對付墨先生和自己了。
他怕容若蝶久等,將《幽遊血書》和破日大光明弓取出,朝後退了一步。光影隨即幻滅,玉石屏風又恢復到原先的樣子。
容若蝶喜慰道:“總算,我們已破解了公攬月留下的一半謎題。剩下的,就是該尋找如何離開玄映地宮的秘道了。”
林熠將玉筒收入袖口,可破日大光明弓實在太長了一點,只好插到腰間,苦笑道:“這才是關鍵,我可不想帶著你到冥海里去游泳。”
然而兩人仔細搜尋過甬道石室群的每一寸角落,仍然一無所獲。
他們無法測算,為了尋找到這條通道已經耗費了多少個時辰,也許五個,也許十個。直到一貫歡蹦亂跳的金猿也乏味地打起哈欠,趴在林熠肩上睡去,那一線若隱若現的生機,彷彿還在天邊。
幸好,林熠和容若蝶兩個人,都是從不輕言放棄的人。
他們轉了一圈,又回到了最初到過的那間酒窖。容若蝶倚坐在林熠的胸前,默默沉思。林熠在腳邊堆了十多壇酒,不時伸手拎過一罈喝上幾口。慢慢地,酒罈已喝空了一大半。
但容若蝶已露出疲態,林熠勸道:“若蝶,來,靠在我懷裡小睡一會兒。咱們慢慢找尋,總會有解開的時候。”
容若蝶抬頭向他甜甜一笑,乖乖地微合起明眸,輕輕感嘆道:“公攬月不愧是個天才,我剛剛才明白,咱們能夠活到現在是何其的幸運。”
林熠輕輕為她按摩頭部兩邊的太陽穴,微笑道:“所以說,連公攬月都死了,老天爺卻教咱們活了下來,就絕不會把你我一輩子關在這個不見天日的鬼地方。”
容若蝶側轉過身,舒適地將頭枕到林熠肩膀上,伸出雙手環抱住他的虎腰,感受到林熠胸膛中堅實而有力的心跳,幽幽道:“可這條通道究竟在哪裡?我有一種直覺,它必定就藏在這九間石室的某一個地方,卻被我們一次次的忽略了。”
林熠一邊回憶一邊說道:“如果從咱們待的這間酒窖往右面數過去,分別是百鏡幻景、書房、丹室與祖師祠堂;再向左則是佛堂、客廳和靜室,最後回到酒窖。
“這八間石室以主體甬道連線,剛好環繞一圈把中樞石室拱衛在正中。”
容若蝶道:“從表面上看,這樣的佈置像是座九宮陣,但我偏看不出其中隱藏有絲毫陣法的變化。”
林熠寬慰道:“若蝶,暫時別想了,先在我懷裡睡上一會兒再說。”
容若蝶點點頭,擁著林熠用夢囈一般的聲音低聲說道:“小時候,我總不願意午睡,岑婆婆便是這樣把我抱在懷裡哄著我,她哼唱的歌謠,到現在我還能清楚的記得:”好狗兒,莫要鬧;好貓兒,莫要吵;乖寶寶,睡著了——‘“
林熠靜靜聆聽,恍惚裡好像自己也回到了童年時光,某個盛夏的午後躺倒在洗劍齋門前的大榕樹下,聽著滿樹蟬鳴,望著幾位師兄烹茶對弈,四周靜悄悄地充滿生趣,不知不覺中便酣然進入了夢鄉。
十年一夢,生死茫茫。如今流落天涯的他,此生很可能再見不到這樣的情景。
從容若蝶翦水雙瞳中,無聲無息地溢位一滴淚珠。睡著了、睡著了,曾經輕唱著歌謠哄自己入睡的岑婆婆,她也熟睡了過去,只是永遠不會再醒來。就算一千隻狗兒在叫,一萬隻貓兒在鬧—— 一時間,兩人都陷入了沉默,思緒各自飛回到十年前碧浪滔天的東海深處,和白雲縹緲的昆吾山巔,追尋著兒時的快樂。
當林熠從記憶裡醒轉時,懷抱中的容若蝶已然沉睡,嘴角掛著一絲恬靜的微笑。
或許,在夢境中她正看到東海逐浪巖上滿崖盛開的蘭花,歡快地與岑婆婆奔跑追逐,把一串串銀鈴似的歡笑無憂無慮地灑向碧海青天,雲霄盡頭。
只是,玉頰上的淚痕猶在,失去岑婆婆的痛,深深地烙印在她心扉深處。
直到兩個時辰之後,容若蝶才悠悠醒來,發現林熠一動不動地抱著自己,一雙眼睛愛憐而專注地凝視在她的臉上,沒有須臾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