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陽光肆意灑滿大地,斑駁樹影下,透出數道人影。
“真德壯,我看你這次就別參加了,丟死人了,蒼天城的老臉都被你丟盡了。”一位瘦削漢子啐了口水,罵罵咧咧道。
“薛濤,你少說兩句,姜師兄曾說過,獅子搏兔亦用全力。蒼木雖不值一提,但知彼知己,方能百戰不殆,這才是南衣師妹這次讓真德壯去試探的根本原因。”紅裙女子眉角蹙起,認真說道。
紅裙女子名柳輕眉,蒼天城人氏,自幼聰慧過人。十年前,家族湊資開靈後,便一飛沖天。
不同於別的修士,她博覽群書且有自己見解,始終認為強橫修為雖能毀天滅地,但終有力竭之時,而智謀永無止境。當然,她的想法在這片武力為尊的大陸,並不被眾人接受。
此番蒼木學院前來,眾人都嗤之以鼻,她去找慕容南衣,談及查探底細之事,令她欣慰的是對方當場答應,兩人一拍即合,藉著慕容南衣的名頭,安排人員處理此事。
蒼木其餘人員都稀鬆平奇,沒什麼出彩,資料都已齊全。唯有一人,據說是從天星宗逃亡出來的,仙靈骨雜靈根,體法雙修,煉體煉氣皆八重。修為平平,但據說戰力驍勇,體魄雄武,尤其持久能力駭人聽聞,此次主要就是測試他的底細,只是沒想到真德壯直接陷入幻術…
薛濤是他劍侍,脾性火爆,此刻噼裡啪啦一頓破口大罵,把真德壯懟得臉如豬肝。
他本就不同意搞什麼試探,蒼木學院那幫螻蟻,他從沒放在眼中,上場直接秋風掃落葉擊潰便是。現在好了,試探人家底細,結果眾目睽睽之下,真德秀、真德壯二人如此丟人,惹得今日街頭巷尾處處都在瑤言,要不是此事是慕容南衣提出,他估計早暴走罵街去了。
“哼,廢物。”薛濤撇過頭去。
“薛濤,你別擱這陰陽怪氣,慕容小姐提出之時,我主動請纓的時候你在哪裡?現在你冷嘲熱諷,有個鳥用?我承認,我是給蒼天丟人了,但最丟人的是我,不是你,輪不到你在這嘰嘰歪歪。”真德壯眼珠子瞪圓,眸子上方空蕩一片,若是有眉,必然能瞧見眉頭倒豎。
“你!”
薛濤聞言怒急,本來聽了柳輕眉的話,都不想繼續口吐芬芳了。此刻這丟人玩意居然又跳出來振振有詞,正準備繼續開口,卻被柳輕眉用眼神制止。
“薛濤,真兄也是為了蒼天,我們還是說重點吧。”柳輕眉轉向真德壯,微微一笑,輕聲道:“真兄,你細細描述下當日情形唄。”
真德壯默默在榆樹下蹲了下來,手掌摩挲著粗糙的樹皮,心中隱隱有股衝動,想一掌把這榆樹轟成齏粉。
心中默唸。
這是榆樹,不是槐樹。
這是榆樹,不是老槐樹。
這是榆樹,不是可惡的老槐樹。
“他有一顆珠子,我只看見一股五彩炫光,然後就…心跳極速加快…就…”真德壯兩腿攤開,頹然坐了下來。
“啥呀?你這意思?這意思你兩眼一抹黑,啥也不知道了…”薛濤嗤笑一聲,捧起石桌上瓷碗,酒水咕嚕咕嚕大口灌了下去。
真德壯手指略微彎曲,猛地彈直。
鋥的一聲,數道榆樹殘枝散落下來,微風吹過,散葉四處飛舞。
他恨恨咬牙,冷冷道:“妖術!”
柳輕眉看著漫天飛舞的落葉,沉聲道:“這不是妖術,此乃幻術,據之前查探,項小天功法大開大合,走的是剛猛路子,此幻術如此嫻熟,並不是他之手筆,我懷疑有人暗中助他。”
薛濤冷冷道:“我覺得沒摸清別人的底就算了唄,區區八重還能翻天不成。他那幻術只能控制一人,過幾天讓我領教領教,你們把其餘人幹掉,然後再一起收拾他。哎呀,你們考慮那麼多沒用的作甚,姜兄什麼實力,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有啥好糾結的啊?”
他攥過來一把落葉,握緊,在手心攢動,猛地攤開,細細碎縷,隨風而去。
“看吧,如此不堪一擊,彈指間不堪一擊的玩意,還需要動腦子想?”他嗤之以鼻,拍了拍手,掏出手帕慢慢擦拭著細長手指,他不喜歡手上有黏糊糊的東西。在他看來,此番跟隨姜廣白,必能彈指間,將蒼木學院橫掃出局。
姜廣白,十六歲開靈,二十二歲煉氣九重,二十五歲十重,真元雄渾已然可以凝結道果。然而,他一心問道,只想結成完美道果,小溪匯入汪洋非他道心,他要的是萬千溪流凝結匯聚成江,以洶湧澎湃之勢一舉衝進海洋,成就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