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寂寞的時候……
韻柳被他緊抓住一隻胳膊,連站都已經無法站的穩,她早已經耗盡了心力。之前,看見母親受苦,她有著徹底的濃烈的恨。可是,原來恨並不是最難承受的。難以承受的原來是其中的那一份悽楚。之前,她對情事只是懵懵懂懂。現在她懂了,懂得了情念之中包含著的百般滋味,也第一次切身的感受到了她母親這許多年來承受著的痛楚。可越是理解,也越是覺得苦楚難堪;未嘗不含著她自己的那一份難理難斷的悽傷。
在他的緊抓下,她依然竭力探著身子,伸直了胳膊想去觸控到她母親那個墳包,“我要再看她一眼,給她梳梳頭,擦一擦臉——”她悽然的喃喃著,喃喃著,終於是氣噎喉堵,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只剩下一聲一聲揉碎了心的哽咽了。
希源胸臆中也濃濃一抹沉痛。他轉眼去看著那孤墳。淒涼涼的一個土堆。
想想人這一輩子匆匆幾十年,到了又能剩下些什麼?……也許能抓住的,也只有當下的人,當下的情了——
他忽然扳過她的身子來,把她抱住了,懷裡的她身子卻冷得像是冰塊。他又情不自禁的緊緊把她往身上摟了摟,要給她溫暖。可是隔著棉袍子,卻怎麼抱她,都擔心不能把身上的溫度送到她身上去,真恨不得把她揉進他的身體裡去。他一面把臉貼著她凍的冰涼的臉頰,低聲在她耳邊一遍遍安慰著她:
“相信我,她已經睡安穩了,睡安穩了——”
韻柳只是抑制不住的哽咽著,根本說不出話來。她的手卻忽然死死的去緊揪著他的後背。如果不是隔著衣服,她的指甲一定能深深嵌進他的肉裡去。
直到‘嗒嘣!’幾聲,長指甲都斷了。
不知怎麼的,她覺得比之前更恨他了。卻又與原來的那份恨意不同了,有著另一番不同的滋味。因為這樣狠狠抓著他,她的心竟也隱隱的像被撕扯著——
感覺到懷裡的她緊繃的身子忽然一鬆,整個人也隨之癱軟了下去,希源心裡一驚,慌忙扳過她的身子來,藉著淒冷的雪光,他緊張的看著她淚痕狼藉的臉。雖然聽不見她是否還有鼻息,不過,看得見她的眼睛低垂著,長長的睫毛上粘掛著晶瑩的雪珠。
他忽然就害怕她死了,還好她還活著。
雪越下越大了,沒有再遲疑,他把她整個橫抱了起來,帶著她很快的離開了墳地。走到馬車前,他把她放下來的時候,看見她雖然閉著眼睛,不聲不響,眼淚卻只管流出來。
那一道道眼淚直流到了他的心裡去,冰冷的割著他的心。他緊閉著嘴,什麼也沒說,堅毅的嘴角硬成了一條線。他越來越害怕失去她。把她送進了車廂裡,放下了油布簾子,他自己也一躍上了馬車。不能再耽擱了,心裡總是有些惶惶的,像是要出什麼事。希源不是沒有顧慮,這裡是荒郊野外,不能不擔心林家的人會起什麼禍端。
馬車顛簸著走出墓地,轉入一條並不寬的土路上時,前方黑漆漆的路忽然出現了一片火光。近了,才看清是十多個人舉著火把。是些穿軍裝,端著槍的兵。希源震了震,果然還是沒能逃過。
希源跳下馬車,還沒邁開步子,那些兵立即把槍口都對準了他。
………【二十五、中槍,犧牲為誰(中)】………
十幾杆槍齊刷刷的都瞄準了他一個人。
希源便站定在原地,淡淡道:“對付我一個普普通通的生意人,也需要這種排場?”
一個軍官裝束的中年男人笑著走了上來,道:“沒辦法,我拿槍拿了這麼些年,習慣了用這種方式和人說話。”正是李望升。他依然心平氣和的道:“我是來接我的外甥女的。”說著,轉臉朝掛著簾子的馬車廂望了望,道:
“車裡坐著的是林家的四小姐吧?”
“舅舅終於來接我了嗎?”
隔著油布簾子,忽然聽見車廂裡韻柳冷冷淡淡的聲音,卻不見她掀簾子出來。
“四丫頭,讓你受委屈了。”李望升含笑道,“舅舅這些日子也一直都是於心不安哪!”說著,就要走過去。他心想著,她一定是被綁住了手腳,才不得自己出來。
“聽說林家很快要與二師的畢師長結親了。”希源卻忽然從中道,“林家就快要有一個師長太太了。可喜可賀!”
李望升一聽這話,不由得站住了腳,冷冷看向希源。他是知道韻柳的脾氣的,深怕她知道了這件事,就不願跟他走了,只想著先瞞住她,把人給弄回來,再要怎麼擺佈她,可就由不得她了。他望向希源,臉很快一沉,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