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驟然擴大,王黼還願意留在西南事這個小局裡嗎?他要抽身,就意味著廢邊事司,宗澤和自己大禍臨頭。
宗穎再問:“那該如何化解?父親這份上書夠麼?”
光上書是不夠的,但王衝也沒說破,給宗澤回了信,表示願與宗澤聯名上書,安慰了宗穎,便開始作自己的盤算。
此事的進退是一面,王衝卻不想全無退路,至少不能禍及家中,此外,自己所開的小局面,也得清點一下。
已是深夜,羅蠶娘披著衣服,撥亮油燈,在旁靜靜看著王衝奮筆疾書。
“明日讓人送去興文寨……”
一封信寫就,王衝遞給少女,少女點頭收下。本等著王衝上床,卻見他依舊端坐沉思,便乖巧地轉到身後,給他捏起肩膀。
“唔……輕點……”
少女雖沒再練弩,手勁卻不小,王衝微微咧嘴。少女趕緊卸了一半力道,王衝又覺太輕。
“官人啊,你真是不好伺候!”
少女終究心淺,氣得埋怨起來。
王沖淡淡笑道:“不深不淺,才是好火候。”
要繼續拉住王黼,也是一樣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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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點檢後路迎風浪
州衙後堂,宗澤與唐恪默然相視,兩人手中的茶碗已涼了。
這是敘州宜賓縣,政和四年,戎州改稱敘州,州治僰道縣改稱宜賓縣。只是戎州這個名字自唐高祖武德元年就開始用了,到現在已歷三百年,而僰道縣更得名於西漢,因此尋常依舊以戎州僰道稱呼。
“邊使,何至於是?”
沉默被上來換茶的唐恪之子唐效打破,宗澤語氣沉重地開了口。
宗澤已收到王衝的回信,決意絕地反擊,但在上疏之前,他還存著一分僥倖,希望能跟唐恪開誠佈公地談談。唐恪終究是舊黨出身,和他一樣,一直遭在朝新黨的打壓,他想問問唐恪,為什麼?
唐恪舉起茶碗,將表情掩在霧氣之後,輕聲道:“宗汝霖,此話該唐某問你才是。”
茶湯滾燙,唐恪虛抿一口就放下,臉色轉作肅穆沉靜,就像是在大理寺審問犯人一般。
“本朝與烏蠻之國素無往來,開國一百五十七年,便有瀘南小亂,也未涉更深。邊事司有意西南,也不過是促其入貢。可你與那王衝,卻集西南諸夷蠻兵,教武習練。唐某也知邊事,所集十九家藩夷,皆與烏蠻有故仇,即便爾等無心烏蠻,烏蠻也會視之為敵!西南戰火一開,生靈塗炭,國家危亂,爾等罪莫大焉!唐某上書所言,難道有一字謬誤!?”
宗澤針鋒相對地道:“西南事責已歸邊事司,是促其入貢、內附請封,還是納土降藩。這都要依形勢而定。唐邊使策論不合,也該先在邊事司內商量。”
“至於集蕃兵教習。十九家藩夷,難道不是朝廷所屬?陝西蕃兵上番成軍已是定製。南平軍乃至瀘南安撫司也用蕃兵守城寨,邊事司案視西南,心懷異心的蠻夷難免蠢蠢欲動,集蕃兵震懾人心,與羅國事何干?至於羅國會怎麼看,之前平定晏州之亂,朝廷數萬大軍雲集瀘南,羅國都無所動,還會懼區區幾百蕃兵?”
唐恪聽得生厭。哼道:“莫要再扯這些,宗汝霖,唐某很痛心,往日視你非小人一黨,為何會與那奸狡小人一路,以西南事亂國!?”
為什麼會與王衝一路?問得好,宗澤日日在心中省視這一問,但次次回首,只讓他越來越相信。自己的選擇沒錯,尤其是朝中傳來皇帝遣人聯絡女直人的訊息後,他已確定,這條路是正確的。
那一日。王衝反問:“按判以為,將來只是北方有事?”
宗澤愣住,王衝又道:“按判其實比小子更清楚。京東是何局面,江南是何局面。”
宗澤當然清楚。他在登州任通判時,只敢抓著宗室作文章。讓當地老百姓喘口氣。可真正壓著老百姓的,是大錢、是鹽法、是免役錢,是新黨,嚴格說是自章敦之後,蔡京為首的小人黨手中所操弄的新法。而既是小人掌朝,不管新法還是舊法,都成了聚斂之法。
京東還是輕的,應奉局借花石綱等名目在東南吸血,京城又開建萬歲山,一旦搜刮過甚,那就是油鍋鼎沸之時,形勢不堪設想。
不必王衝作聳人聽聞之語,宗澤早有所預料,關鍵還不在地方形勢如何。當年仁宗朝時,不也是吏治崩壞,民心不安?可那時的天下,士林自重,君臣相敬,權、財、言,都散於朝野,不管是皇帝還是大臣,都不可能一意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