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為兄定當照辦。”
“現下滬廠造船已有根基,不宜廢停。而西征軍火又不能不辦。為兩全之計,莫不如使滬廠船務分離,事有專司為好。”林義哲看到李鴻章和周馥都在認真傾聽他的話,便將自己的辦法說了出來。
林義哲的“船務分離”辦法,就是將造船廠從江南製造總局當中分離出來,成立專門的造船廠。
“林大人,你說的這個條陳,我和制臺大人之前也想過,只是滬廠現下專造槍炮,造船之經費無多,縱使船務分離,如同閩廠這般建造大船,只怕也是力有未逮啊!”周馥說道。
“造不了大船,可先造民用小火輪船,或售與沙船船行,或由招商局領用,既可解商民之困,又可使船廠有船可造,實是兩全之計啊。”林義哲說道。
聽到林義哲說出“沙船”的事來,李鴻章的眼神為之一亮。
“鯤宇是如何想到這沙船上面來的?”
“此次出使西洋歸國,船到上海補給時,親眼所見各沙船船行困頓之情,是以日思夜想解決之法,終有所得。”林義哲想起了目前中國傳統的內河沙船運輸業的凋敝情形,不由得在心裡嘆息了一聲。
李鴻章想起當年的往事,也是感慨不已。
沙船運輸業在咸豐道光年間一度空前繁榮。自北往南輸運大豆,自南往北輸送漕糧,月餘往返一趟,一艘沙船一年可以往返七、八次,獲利頗豐。上海港最盛之時,有沙船5000艘,水手10萬餘人。
但自1842年《南京條約》及1860年《北京條約》之後,中國諸多港口對外開放,西方輪船的湧入,迅速將中國傳統的沙船客貨運輸業逼到了潰滅的地步。因為無論是速度、載重、安全還是價格,傳統的沙船都不是西洋貨輪的對手。不過四五年光景,上海港的沙船已銳減至四五百隻,黃浦灘上,擱淺著成千的木船,任憑風吹日曬,自然朽腐。哪怕是象沙船船王王永盛的船隊,也毫不例外地一路頹唐下去。其他的船主們也都和王永盛一樣絕望。因為硬體、軟體都無法與洋商抗衡,只好期待官府出面交涉。船主們聚在一起議論,結果是一致推舉王永盛帶頭去向官府呈文,懇求官府與洋人交涉,將大豆、漕糧的生意劃歸中國沙船專營,外商不得插手。
呈文裡的一段話打動了李鴻章。呈文裡說,如果沙船業破產,不僅僅是十餘萬船工失業的問題,還可能激起民變,進而朝廷的漕糧運輸線也可能被破壞。李鴻章將呈文轉給總理衙門,極力推動此事,但卻在英國公使威妥瑪處碰了釘子,威妥瑪當場表示拒絕,聲稱由此引發的一切後果,須全部由清朝政府負責。
事情不了了之,作為“安撫”,清廷減免了沙船三成的“助餉銀”和三成的“捕盜銀”,但終究是杯水車薪,僅靠朝廷的漕糧運費一項,維持整個沙船業早已力不從心。1869年,蘇伊士運河通航,兩年後,歐亞海底電纜遠東段鋪設到了上海,更多的西洋商輪湧入中國,中國沙船運輸業的境況更是雪上加霜。
在這一期間,清政府也不是對沙船運輸業不管不問。總理衙門也曾飭令內閣軍機大臣、南北洋通商大臣共同籌議解決漕運危機一事。結果得到了三種建議。一是修復運河,恢復河運;二是修復所有廢棄的沙船,繼續維持海運;三是朝廷增加沙船運輸業的漕運運費,以挽救瀕臨破產的沙船運輸業。
然而三種建議都遭到了李鴻章的反駁。李鴻章認為,運河八百餘年,竭盡全力,運輸能力不過每年十萬石,於漕運大局無補;明明有便利的海運條件,非要耗費巨資去修運河,豈不是瘋了;而修復沙船,至少需要支銀3000萬兩,還需修建容量萬石以上倉庫400餘座,朝廷哪裡有這麼多錢?增加沙船漕運費,救得了一時,卻非長久之計。
當時曾國藩也陷入了深度的矛盾當中。早在1867年,容閎就曾建議他採用“招商集股”的方式,購買洋輪,組建中國人自己的輪船公司,以挽救漕運。但當時曾國藩擔心的是,太平天國之亂剛剛平息,民心未固,“承運漕糧……在沙船為常業,非萬不得已,亦未便遽作改圖”,一旦朝廷發展輪船,十餘萬沙船業主和船工水手失去生機,會釀成大規模民變和暴亂。
但無論如何,中國傳統的沙船運輸業終究是到了窮途末路。1872年3月,總理衙門再度致函曾國藩、李鴻章,詢問採用輪船承擔漕運一事,希望他們拿出一個切實可行的方案。一個月後,曾國藩溘然病逝,事情完全著落在李鴻章身上。李鴻章的解決辦法,是擴大輪船招商局。招商局的運營方針,也由之前官方制定的“承運漕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