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的帆篷,五彩斑斕的綢布是母親裁衣服後剩下的。那些歡快的顏色是那樣燦爛奪目,拿在手裡讓小船顯得更為精緻。
一條溪水把路切斷了,溪上架著一座用長篙搭起的小橋,溪水向左右兩方遠遠伸進密林。
“我要是把它放進水裡漂一會兒呢?”姑娘在心裡想著,“它會是什麼樣兒?”
姑娘離開橋頭,順著溪水的流向走進森林,把那個使她著迷的小船小心翼翼地放到了緊靠溪岸的水面上,清澈見底的溪流頓時映出了五彩的帆影;陽光透過綢布,在溪底的白石上浮漾出一片片亮晶晶的彩色的光芒。
“你打哪兒來,客人?”姑娘一本正經地向她想像中的一位人物發問,接著便自己回答自己說,“我從……我從……從中國來。”
“你運來的是什麼?”
“我不告訴你運的什麼。”
“好啊,客人,你居然這樣!那好吧,我把你放回籃子裡去。”
客人剛要順從地回答說他方才是開玩笑,他還準備讓她看船上的珍禽異獸呢,可是突然有一股從岸邊靜靜折回的溪水把小船的船頭撥向中流,小船活像真的一樣,揚起風帆離開溪岸,向下遊平平穩穩地全速駛去。眼前的景物霎時間驟然改觀,讓姑娘覺得,小溪現在似乎已變作一條大河,小艇也變成一艘遠洋鉅艦了。她驚慌失措地向小船伸出雙手,險些掉進水裡。
她本能的向著漂走的玩具追去,滿心指望它會被衝到岸邊某個地方停下來。姑娘匆忙挎著不算很重但十分礙事的籃子,一路飛奔地跑著,兩眼緊緊盯著那個平平穩穩漂去的美麗的彩色風帆,絲毫也不放鬆,就象一頭狂奔的小鹿一樣。
姑娘在林子裡從未走過像現在這樣遠。她急切想把玩具捉住,已顧不得左顧右盼;在她匆匆奔跑著的溪岸上,有許多障礙物分散著她的注意力。在地上倒著的青苔斑斑的枯樹幹、大大小小的土坑、高高的蕉樹、野薔蔽、茉莉花、樟樹等,每跑一步都有東西擋住去路。但她卻一點也沒有要滑倒或是摔倒的跡象。
前面出現一片長滿苔草和蘆葦、稍見開闊的地帶。姑娘眼看就要完全望不見那個閃閃發光的五彩帆了,但繞過一個溪灣,她重又看見了那面大模大樣揚長而去的彩帆。
第二百二十六章海灘初會
奔跑間她偶一回頭,只見那枝葉間曾透過縷縷光束,輕霧瀰漫,五彩繽紛的巨林已變成濃蔭密集、陰沉沉的一片幽谷,不禁大吃一驚。她畏縮地躊躇片刻之後又想起了那件玩具,於是又飛快地追去。
就是這樣徒然地追趕了大約一個時辰的光景,姑娘又驚又喜地看見,前面的林木零零落落地閃開來,露出了朵朵白雲。一片湛藍的海水和一道黃沙陡岸。她累得踉跟蹌蹌地爬上了陡岸。這裡是溪流的入海口;溪面不寬,水也很淺,只是那青青的碧流閃著光,潺潺地流過岸邊的岩石便消逝在迎面湧來的海浪中了。姑娘從這個不太高的、樹根縱橫交錯的陡岸上望下去,看見在溪邊的一塊平滑的巨石上背對她坐著一個人,那人雙手捧著從她那兒溜掉的小船,猶如捉到一隻美麗的蝴蝶似的,好奇地上下左右地打量著它。姑娘看見玩具還好好的,便多少放了點心。她爬下陡岸,走到陌生人跟前,仔細端詳著他,等待他把頭抬起來。可是陌生人只顧看著森林贈給他的意外禮物,始終沒有抬頭,而這時姑娘已把他從頭到腳細細地打量了一番。
他的斗笠下面露著一簇簇灰白的頭髮和一條長辮子,束在藍褲子中的上衣和肩上的火銃使他看起來像個獵人;白布衣服、紅腰帶。金光鋥亮的煙鍋、竹杖,以及帶有一把銀製小鎖的背囊,都表明他是個城裡的漢人。如果能把密密層層的絡腮鬍子、翹得老高,彪悍的鬍鬚和藏在它們後面的鼻子、嘴唇、眼睛統統都叫做面孔的話,那麼可以說這張面孔是模糊不清的,但是他那深陷的眼睛卻是那樣炯炯有神。
“該給我啦。”姑娘伸出了手,打著手勢,用本族的語言對漢族老人說,“你已經玩了一會兒了。你是怎麼捉住它的?”
對方抬起頭,一失手把小船丟在了地上——姑娘的清脆嗓音來得太突然了。老人一面用一隻青筋暴露的手捋著鬍鬚,一面笑眯眯地把她打量了一會兒。小姑娘的一雙瘦腿曬得黝黑,洗過多次的花布裙剛剛到膝蓋。她那包在一條帶花的頭巾的黑色秀髮已散下來捱上了肩膀。姑娘的每一個細微的動作和表情都像飛翔著的燕子那樣輕盈而純潔。略帶警惕和疑惑的剪水雙瞳上去比她的臉蛋顯得要年長些;她有著不甚圓,但十分柔和的鵝蛋臉,泛著一層面板白皙的人經過日曬所特有的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