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頊嫿也不稀得聽。但老太太卻給寶貝孫兒遞了塊糕點,道:“乖寶貝,等你拜了仙人,學了仙法之後,我們紀家可就有了依靠了。”
頊嫿這才抬頭,問:“什麼仙人?”
紀老太太心情不錯,聞言答道:“每年七月十五,會有仙人前來遴選弟子。根骨上佳的孩子都可以參加。我家風臨這氣質,一看便知是靈氣充沛的。肯定能入仙人法眼。只要他入了仙宗,我們紀家就是神仙門庭,到了那個時候……”
她絮絮叨叨說個沒完,頊嫿打斷她:“哪個宗門的仙人?”
紀老太太趕緊道:“沒規矩,仙人來歷,我等凡人豈敢探問?”
頊嫿問:“在何處遴選?”
紀老太太說:“就在靈泉山上。”
頊嫿聞言起身,也不多說,徑直離開紀家。紀老太太一臉不滿:“到底是野門野戶教養出來的丫頭,目無尊長,不知禮數。”但是口訣她已經教了,只要自己兒子學會了“神仙刺繡”,何必理會她?
一想到這裡,她又開懷,忙去書房找紀寒章。
紀寒章原還擔心頊嫿騙他,他匆匆提筆,也畫了一幅牡丹圖。因為趕時間,落筆潦草。畫作完成之後,可惜未到夜間,一時也看不出效果。他捧著畫卷出去,正要再找頊嫿,迎面卻碰上紀老太太。
“娘。”他趕緊展開手中畫卷,“那丫頭呢,快讓她來看看。”
然而面前的紀老太太見他卻如見惡鬼,後退好幾步:“你……你是誰?!”
紀寒章莫名其妙:“娘,我是寒章啊。你怎麼了?”
紀老太太一臉駭然,紀寒章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然後他慢慢呆住——他滿臉皺紋,明明三十幾歲,正值盛年,然而此時卻如同七十老朽!
這……怎麼會?!他慘然道:“娘!那個賤婢害我!她一定是妖怪,一定是妖怪!!”
可是他實在是太老了,僅僅是這樣驚聲慘叫,已經氣喘吁吁,心中再度驚恐,半晌往後一仰,昏了過去。
頊嫿回到家裡,督促樊瓊枝完成了那幅仕女遊春圖。隨後教她勾勒最後的描邊,樊瓊枝依照她的心法口訣繡完。
並無異樣啊,她有些擔心:“嫿嫿,娘哪裡出了錯嗎?”
頊嫿拿水輕輕噴在畫上,樊瓊枝隨後發現,畫中仕女的油紙傘,晴收雨綻。
她捂著胸口,喃喃道:“嫿嫿。”
頊嫿輕按她的肩:“這樣的畫,總要付出一些代價。娘要記得,一年之內,不要作第二幅,否則百害加身,無法挽回。”
樊瓊枝連連點頭:“嫿嫿,娘是不是身在夢中。我總覺得這一切……”
頊嫿抬手止住了她的話:“娘,鎮上週老爺,人不壞。你遇事可與他商量。紀家無論發生任何事,都不要再管。”
樊瓊枝聽她話中有異,不由問:“嫿嫿,為什麼突然說這些?”
頊嫿笑道:“過幾日靈泉山有仙人前來擇徒,我想過去看看。”
樊瓊枝意外,靈泉山有仙人擇徒的事,鎮子上一直流傳多年。但只是聽說而已,從來沒有誰家的孩子被選中過。
大家也就只當傳聞了。
樊瓊枝眼眶微熱,勉強笑道:“我兒非是凡人,娘已經知曉。娘希望你得仙人看中,從此騰雲駕霧、乘龍上天……又希望仙人走眼,我兒能回到我身邊,我們母女二人相依相伴。”
頊嫿輕攏她的肩,說:“何必不捨,人生於世,如蒼松翠柏,擁有根莖花葉果,本就是為了獨自生活。”
樊瓊枝淚光盈盈,卻還是咬唇道:“娘明白。”
傍晚時分,頊嫿帶著樊瓊枝來到鎮上,把樊瓊枝新繡的那幅仕女遊春圖獻給周老爺。周老爺上次賣了洛陽牡丹圖,心中本就不捨,這時候真是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樊瓊枝不知道頊嫿為什麼要無償送畫,但是她對頊嫿的行為是沒有任何異議的。她本就是個容易滿足的女人,也完全信任自己女兒。
天色已晚,周老爺留她母女二人在周府歇腳,自然設宴招待。
頊嫿一直眉眼不展,頗有心事的模樣。周老爺見狀不由問:“紀姑娘可是遇到難事?”
頊嫿嘆了一口氣,說:“不瞞周老爺,昨夜偶得一夢,有仙人說家父拋妻棄女,又意圖謀奪繡法,惹得神怒。我心有不安。”
周老爺有些意外,卻還是說:“紀家離此不遠,姑娘既然憂心,我派人前去看看。”
正要命家丁前往,門外卻已經鬧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