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來客
時值臘月,飛絮漫天,正當深夜,這名聞天下的千年古鎮楓橋鎮街上無一行人,萬物靜謐。突然,街角人影一閃,只見一個揹負長劍的中年漢子疾奔而來,他來回轉了一圈兒,在一家名叫“南友”的客棧門前停了下來。這南友客棧樓高三層,兩隻大石獅蹲在門口,顯得頗為氣派,雖到深夜客棧大堂仍是燈火通明。
那漢子徑自推門,門並未栓上,所以輕而易舉就被推開了,漢子走了進去,只見一個打盹兒的店小二,大聲叫道:“王淡然,滾出來,老子來了。”店小二驚醒過來,忙迎了上來,道:“爺,您找王公子啊,他剛出去了,讓您稍等一會兒。還有三位爺沒來麼?”那漢子一怔,雙目一瞪;道:“什麼還有三位爺?姓王的搞啥子把戲,他哪去了?”店小二見這操著四川口音的漢子,滿臉橫肉,相貌兇惡,心中懼怕不已,顫聲道:“這,這小的就不知了,王公子只讓我候著,吩咐說有四位爺來找他,要我好生招待。”
這時,只聽門外“咦”的一聲,一個身材高大,神情飄逸的老者大踏步走了進來。漢子見了那老者也不禁“咦”了一聲,奇道:“何大哥,你怎地也到了這?當真巧得緊。”那老者道:“鄧老弟,此事說來話長,你怎地在此處?”原來這漢子姓鄧名宏山,乃是青城派掌門鄧宏林的胞弟。而那老者名叫何士離,以一手快劍名動西南武林,人稱“鐵劍神龍”。他二人早已熟識。
鄧宏山與何士離不理會小二,徑自坐了下來。鄧宏山道:“想我青城派近年來領袖西南武林,我大哥更是威震天下,眼紅者必定不少,前不久就有個姓王的送來戰書,跟我大哥叫陣”何士離聽到這,聳然動容,插口道:“此人可是王淡然?”鄧宏山一震,道:“是啊,怎麼,何大哥識得此人?”何士離搖頭道:“不識得,你們可見過王淡然?他連你們青城派也敢上門叫陣,想必大有來頭。”鄧宏山道:“戰書是我大哥在窗臺上發現的,王淡然人卻沒見到。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送來戰書,看來也非泛泛之輩。何大哥,你又是怎麼曉得王淡然的?”何士離不語,從懷中摸出封信來,拆開念道:“久聞何前輩鐵劍無敵,仁義無雙,晚輩仰慕已久。特於臘月初四三更時分,在姑蘇城外楓橋鎮南友客棧設宴相候,萬望您能屈駕前來,讓晚輩一瞻風采。這世道欺世盜名之輩,多不甚數,您應該不會讓晚輩失望吧。後生王淡然叩上。”何士離念罷,冷笑幾聲,道:“這分明是上門挑釁,還說什麼仰慕已久,我雖非什麼仁義無雙,倒也不敢失了約,妄居這‘欺世盜名’的大號。”
鄧宏山道:“原來何大哥也收到了戰書。我大哥他寬宏大量,不想與小輩計較,還不讓我師兄弟等人赴約,我瞞著他偷偷趕來了蘇州,拼著一頓責罵也要好好收拾下這小子。”
何士離臉色微變,頗覺尷尬,因他與鄧宏林乃同輩武林成名人物,鄧宏林都寬宏大量不與後輩計較,他卻巴巴的不遠萬里,風雪載途地趕來江南只為出口氣,倒顯得心胸狹窄了。何士離當下岔開話題,道:“我在江湖上混了幾十年,朋友也著實結識了不少,卻無一人知道武林中有‘王淡然’這號人物。這王淡然長什麼樣,服飾打扮怎樣?”後面這話是向店小二問的。小二聽他二人是向王淡然尋仇的,唯恐惹禍上身,哪敢不說,忙道:“這王公子大概十八、九歲,穿件破舊單衣,長得倒還俊俏。奇怪的是這大雪天的,他穿一件衣服絲毫不覺冷。”這小二口齒伶俐,說得倒也清楚。何、鄧二人對望一眼,均想:“這小子內力非同小可,不能小覷了。”
忽地,只聽門外一陣笑聲傳來,如金鐵相擊,刺耳異常。何士離三人突覺寒風撲面,眼前一花,面前已多了個五十來歲的老者,此人身材矮小,長得尖嘴猴腮,賊眉鼠眼,這樣副尊容讓人看了當真有說不出的厭惡。這怪客哈哈一笑,道:“我又不是個絕色大美人兒,你們這樣死死盯著我幹嗎?”鄧宏山見他容貌猥瑣,出言無禮,冷哼一聲,卻不言語,要不是被他剛才那神出鬼沒的身法所懾,“賊廝鳥、龜兒子”等早已招呼了出來。何士離精明幹練,老於世故,一看便知此人乃武林奇人,不敢失了禮數,抱拳道:“恕小老兒眼拙,敢問老先生怎生稱呼?”
那怪客笑道:“‘鐵劍神龍’怎地如此客套,我姓薛的跟你們一樣,是給那王淡然請來的,他要見識我的風采,就讓他見識見識吧。”何鄧二人聽他自稱姓薛,心中一凜,不禁都想起一個人來。鄧宏山換過副嘴臉,道:“老先生莫非便是‘一指斷人腸’薛夜,薛大俠?”怪客道:“哎,什麼狗屁斷人腸,人家就是聽不慣,不然怎會找上我這個糟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