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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發動引擎,汽車行駛的聲音在馬路上轟鳴。燕喃垂下頭,卻被他恨恨地托起了下巴,他的眼睛在黑夜裡面反射著星光,竟如想象中的狼人一樣:“燕喃!”他收緊了手,她只覺得自己下巴的骨骼作響,好像要被捏碎了。可是她就是不吭聲。

“我知道你沒醉。我知道你惹事了。可是你怎麼可以這麼作踐自己?燕喃!”他在黑夜裡面咆哮,不叫她暖暖的“喃喃”,卻是一聲“燕喃”。

啊,燕喃,你怎麼可以這樣作踐自己?

他這是關心嗎?

她早已經淚流滿面,卻硬是梗著脖子冷笑一聲道:“事情是我自己惹出來的,當然要我自己收拾!”

“你知不知道,我聽人報告你潑了自己一身的冰水,有多心疼?我以為你只會欺負人,怎麼欺負到自己頭上了?你太讓我失望了。一個女孩子家,搞的自己一身的狼狽!”

狼狽怕什麼?燕喃自嘲,“我只怕我活不了。我又不是玫瑰。”

他一愣。

是啊,他只責怪她不好好照顧自己。可是誰知道她內心的不安?

“喃喃,喃喃。”司徒闐完全不顧她一身的狼籍,緊緊地抱住了她。他的懷抱是寬廣的,溫暖的,熱力源源不斷地傳達給她,想要溫暖她那一身的冰渣。

“喃喃,你不信我會救你。”平靜的語氣裡是控訴。

是啊,她不信他會為了她得罪黎文汯。也不知道黎文汯居然願意放過她。遇到不可避免的殘局的時候,想到的是自己收拾。即使丟臉如何?不丟分就好!即使拼了狼狽也要給自己求一絲生機————說到底是她自己賤,事情都是自己惹出來的,最初的時候怎麼會有幻想呢?

第十二章

在黑夜裡面的,不是隻有她一個人了嗎?

司徒闐憐憫地去觸碰她的臉,她微微一皺,終於還是坦然。“喃喃,你怎麼不信我,信我能讓你好好的。喃喃,我只要你好好的。”

燕喃面色不動,卻感到自己的心像在溫水中燙過一樣,一點一點熨帖起來。

前路漫漫,小汽車在黑夜之中行駛。蒼茫群山往兩側後退。她忽然只想要這樣行駛下去,一直就這樣下去,直到盡頭。

不用考慮人世的艱辛,不用去面對那些來不及安慰的記憶。

“司徒闐。司徒闐。”

“我在。”

“你今天來救我,我真的很感動。我給你添麻煩了吧?”其實我是故意的。

“不麻煩。一點也不麻煩。”

“他會怎麼對付你?”都知道這個“他”指的是黎文汯,看上去真的是個不好相與的角色。

他轉過身,用他的胳膊把她冰冷的身子再摟緊了一些,“喃喃,黎文汯手裡有的不過是軍隊,他影響不了我。應該擔心的反而是他。要是我偷運些軍火給越盟,就夠他頭疼的了。”

“是嗎?”為什麼心中那麼不安?總覺得那人那麼氣急敗壞之後,有些什麼後招。

不去怨怪他說自己是司徒家的人;這一刻是難得的寧靜。她忽然問起來:“司徒闐,你會不會一直在?”話一出口便懊惱。

“我當然會一直都在。”

“如果我長得一點都不像玫瑰呢?”壓低聲音,“如果當日你見到我的時候,我不像玫瑰,你還會救我嗎?”

他一把摟緊了她,卻不說話。她等了好久,還是沒有等到他的回答。眼裡忍不住露出了失望之色。

是的啊。這一切的一切都不過是因為她長得像玫瑰。還有那黎文汯,也不過是因為她長得像玫瑰,所以才纏著她了。

她坐直了身子,離他遠一些。

她覺得有些東西悄悄改變了。這樣不安的,對人有祈求有幻想的女子,都不是燕喃了。可是她還是守得住自己的心。

燕喃睡了很久,睡到昏天暗地。夢裡是一幕幕的回憶,李俟哲的臉的眼前晃動,他笑著對她說:“燕喃,活下去,一切才有希望。”夢中的她盡力去抓他的手,“李俟哲,那你怎麼不好好活著?”他臉上的血汙模糊了他明亮如星辰的眼睛,吃力地說道:“我已經盡力了,燕喃,我已經盡力了”“你是故意的,李俟哲!你是故意的!你是在故意找死。”

他傳抄了勞倫斯的《查萊特夫人的情人》,被牛棚裡的領導抓到,現在已經被打得奄奄一息。

以他的頭腦,怎麼會在無意間犯下這樣的政治錯誤?

“對不起,燕喃。”他留戀地看了燕喃一眼,闔上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