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和蹙了蹙眉,但也沒多問什麼,就這麼一同去了靈堂。此時邢夫人與周姨娘均在裡面,馮正讓他們稍等片刻。
谷慈小心翼翼地往沈清和那裡看了一眼,正巧這時盧子洵也來了。她借有些口渴為由跟了過去,面色有幾分窘迫:“盧公子,先前那本書的事……”
盧子洵溫和一笑,“放心罷,我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她鬆了口氣,咬著唇頷首道:“沈清和給你添麻煩了,實在很抱歉。”
“無妨,比他難纏的人我見得多了。”盧子洵搖搖頭,似笑非笑道,“谷姑娘不必為此道歉。”
谷慈再次謝過他後便匆匆折返,去找沈清和前特地整理了一下表情,但他似乎還是瞧出了什麼端倪:“你與盧子洵似乎比我想象中還要熟悉。”
谷慈心中一拎,眯眼笑笑:“有什麼問題嗎?”
沈清和張了張口,但沒說話。
好像確實沒什麼問題,但是他不高興。
於是他就頂著這麼張不高興的臉去問話了,邢夫人似乎已經回了屋,只剩下周姨娘一個人在忙碌,看見他們來時,露出疲憊的笑容:“大人又有什麼新的線索了嗎?”
沈清和平靜道:“初八那日,邢員外約了周松在賭坊後巷見面,你可知道這件事?”
周姨娘捏了捏帕子,面色發白:“我是在阿松看到屍體後來找我才知道的,先前老爺並未提起過。”
她說到一半又開始流眼淚,如此嬌滴滴的模樣,令谷慈十分懷疑,她究竟是不是那個鬧鬼的人。
“阿松嗜賭成性,欠了一屁股的債,老爺幫著他還了許多,也不是第一次給他錢了。”
谷慈疑惑道:“那你為何一開始不說?”
周姨娘抽泣了兩聲,“大人原本就懷疑是阿松殺的人,我若是將此事說了出去,阿松他必定會被冤枉。我只有這麼一個弟弟,自幼相依為命,怎也不希望他出事。”
這個解釋倒是合情合理。
沈清和沉默片刻,問:“周松一共欠了多少銀子?”
周姨娘想了想,“大約是……八百兩。”
沈清和“哦”了一聲便不再問了,隨後去找了賬房先生劉芳,確認一下當時邢員外錢袋中銀兩的數目。
劉芳道:“老爺平時不會隨身攜帶太多銀兩,大概就是沈大人報的這個數目。”
即是說,那個錢袋裡的銀子,的確分文未動。
提起此事,劉芳神色悲傷道:“大人,老爺他一直都是個好人,多年來做了許多善事。如今死得這樣慘,你可一定要為他討回公道啊。”
谷慈在一旁安靜聽著。邢府內外的人,對邢員外的評價真是截然相反,壓根不像是在形容同一個人。
周松曾說過,他會去竹林是因為邢員外要幫他還清賭債,但既然那個錢袋分文沒有被動過,即是說邢員外的身上一共只帶了不到五十兩,怎麼看也不像是要幫忙還清債務。
她不由想起先前那把仿製的刀,背脊一陣發涼。
“邢員外帶著那把刀等的人……”她抿了抿唇,“是周松嗎?”
沈清和聞言突然看向她,神色中是難得的愉悅,“恭喜你很快就要比笨人高一級了。”
谷慈沉默片刻,“我很想知道在你眼裡,有聰明的人嗎?”
“有啊。”沈清和誠懇地點頭,“我。”
“……”
二人離開邢府的時候,外面來了幾個衣衫襤褸的人,估計是因為居養院又停了幾日,不得已才會跑到這裡。
因今日邢府忙得很,門房沒有主動攆人。這時水青青與湯梓端了些粥出來發給他們,其中一人不知是不是飢餓過度,連碗都沒接穩,好在旁邊人眼明手快地一抓,才沒有落在地上。
沈清和不知為何停下步伐,直勾勾地盯著他們看。谷慈瞧了半天也沒覺得有什麼異常,不由問:“你……是在看水姑娘嗎?”
他面無表情地看了看她:“誰是水姑娘?”
“就是給你那碗粥的姑娘。你不是很懂觀察嗎,難道你沒感覺出來她對你有點……”好像說了他也無法理解,“罷了,沒什麼,你自己去領悟吧。”
沈清和莫名其妙,蹙了蹙眉,在谷慈想走之前攔住了她,神采奕奕道:“我們去琳琅飯莊罷,白山七俠還在那裡等著我。”
谷慈緩慢地抬眸看他,斬釘截鐵地搖頭,“你自己去吧,若是抽中了,我會恭喜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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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上回在茶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