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如果我是姑娘想象的那種人,我不會依你舅舅之言,把他的遺體留下來,讓姑娘處理他的身後事,而會把他的遺體交給廠衛大頭子季聶提,好邀功領賞。”
無雙女心中一震,辜月明說得對,為何這麼簡單的道理,白己偏沒有想過。想到這裡,她心中悲痛稍減,舉袖拭淚。
同時心中有一個聲音在道,爹真的不是那種見利忘義、拋妻棄女之徒,而是個英雄。這個想法理該解開了命運加諸於她身上的毒咒,可是她仍沒有把揹負多年的重擔子卸下來的感覺,心情反更沉重。
無雙女沉聲道:“是誰害死我爹的?”
辜月明目光投往窗外掛瓢池上的夜空,道:“指使的是錢世臣,出手的是戈墨,就是那個從水裡向我發冷箭的人。記得嗎?我還問姑娘有沒有看到淬了毒的箭頭。戈墨不但長於伏擊刺殺,且是用毒的高手。”
若本來仍有一點懷疑,此時這點懷疑也消失了。無雙女在湘妃祠外遇上戈墨,脫身後一意向辜月明報復,並沒有放戈墨在心上,沒有思索戈墨攔路的企圖和動機,到此刻辜月明說出錢世臣和戈墨才是她真正的仇人,她豁然明白當日戈墨為何出現在那裡,又要檢看馬背上是何人遺體。
無雙女道:“你現在說的,該是機密的事,為何卻肯向我透露呢?我們不是處於對立的位置嗎?”
辜月明一字一句的緩緩道:“那天我抵達津渡,見到姑娘對著懸賞五遁盜的榜文看得入神,我生出從未有過的感覺,彷彿在很久很久以前,在某一世的輪迴裡,姑娘曾和我說過一句話,只是我怎都記不起那句話,所以忍不住向姑娘搭訕,被姑娘誤會是登徒浪子。事實上我是個孤獨的人,從不兜搭陌生的女子,更不喜歡和別人說話。”
無雙女心中一陣抖顫,若她不是認得辜月明正是出現在她幻覺中的男子身影,沒有聽過烏子虛說的話,她會認為辜月明這番話是追求她的手段,而她是絕不會有任何感覺。可是現在辜月明說的每一句話,都深深的打進地心坎裡去。她知道他沒有說謊,由踏進雨竹閣開始,這個獨來獨往的可怕劍手沒有一句是謊言。
她感到無比的困感。像明白了一切,又甚麼都不明白。
辜月明乎靜的道:“早在姑娘於雲夢澤外襲擊我前,我已猜到姑娘是夫將軍的愛女,我曉得在冥冥之中,有雙無形的手,把我和姑娘的命運縛在一起,我們今天可以心平氣和地坐到一塊兒,並不是偶然的。”
無雙女聽到自己軟弱無力的應道:“怎會有這樣的事?”
辜月明輕柔的道:“兩個本是毫不相干的人,卻因十年前發生的事,不約而同朝同一目的地進發,相遇於途中某一點處,姑娘當時看的是大河盟緝拿五遁盜的懸賞,而五遁盜此刻正在鄰近的風竹合作著奇怪的夢,姑娘可以有別的聯想嗎?”
無雙女立即有聯想,想的是烏子虛,她為何從看到懸賞圖開始,竟然感到熟悉烏子虛?即使他變成郎庚,仍可一眼認出他來。隱隱中她掌握到答案,卻不願接受。
一時間她說不出話來。
辜月明朝她瞧來,問道:“姑娘看五遁盜那幅雲夢女神圖,有沒有特別的感覺?”
無雙女言不由衷的道:“沒有感覺。”
辜月明目光移往窗外,喃喃道:“快天亮了!這是漫長的一夜。”
無雙女心亂如麻,沒有答話。
辜月明輕輕道:“姑娘有甚麼打算?”
無雙女道:“我要一個人靜靜的想想。”
辜月明籲出一口氣,道:“千萬不要把行刺的目標改為錢世臣,現時的形勢錯綜複雜,牽一髮則動全身,即使姑娘成功,也沒法活著離開岳陽城,何況姑娘還有一個仇人,戈墨才是直接下手害死令尊的人。”
無雙女回覆冷靜,道:“死有甚麼大不了的。”
辜月明轉過頭來,凝望著她,道:“姑娘沒有想過進入古城嗎?只有在城內尋得令尊的遺體,始能確切證明令尊是英雄而不是叛徒,平反冤案,姑娘更可以讓令尊入土為安。”
無雙女嬌軀猛顫,朝他望去,一雙美麗的眼睛滿載迷茫的神色。
兩人目光終於直接接觸。
一股莫以名之的感覺同時襲遍兩人全身。
目光分開。
無雙女感到自己的心在忐忑狂跳,她不明白自己,不明白髮生了甚麼事。
辜月明的眼神似勾起深深埋藏的某一記憶。
辜月明亦是心神顫動,心中沒來由的充滿憐惜和歉疚,甚爭感到噬心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