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覺要閉上眼睛。”霓雲裳拍了拍霓雲棋的背,低嘆一聲,垂下眼瞼,掩住不捨的情緒,多年的情意不是說割捨就能割捨的掉的。
霓雲棋聽話地閉上眼睛,在暖和的車廂裡很快進入了夢鄉。
霓雲裳偷偷離開回帝都的車隊,獨自一人上路了。
沒有目的,卻有明確的目標,體悟感情的真諦,隨便走著,感受著所遇之人的熱情與冷漠,良善與邪惡,前兩世處於和平年代,感受黑暗的機會很少,只是平靜死板地生活到老。
現在,沒有飛機,沒有火車,甚至沒有腳踏車,一切一切的交通工具都只是自己的兩條腿,或者一輛慢吞吞的馬車,霓雲裳不急著趕路,只是隨意走著,遇到過顯達的貴人,領教了有錢有權的奢侈與冷漠;遇到過食不果腹的乞丐或老農,看著他們為了一餐飯拼死拼活,只為了能生活下去;還有平民的無奈與期盼,妓女小倌的不甘心,當然幸福的人也有。
曾經在山間一座破廟遇到一對中年夫婦,兒子不孝,吞併了父母的財產,他們棄家逃出,以破廟為家,男人白天去不遠的山上打獵,女人在破廟的不遠處開墾著荒地,種植糧食蔬菜,雖然辛苦,可他們生活地很幸福,沒有因為兒子的不孝而氣憤難當,更加沒有因為生下這個孩子而後悔,他們笑著說:“總有一天他們會理解我們的,他們總有兒子長大的那一天。”
霓雲裳行走於各色各樣人之間,感受著他們的生活,以及生活中的瑣事,體悟著各色人生的真諦,常常因一些小事感動地落淚,也常常因一些無奈而滿懷悲憤,這些陌生的情緒與感情,讓他整個人變得逐漸生動起來。
秋霜國的皇宮之中,朝堂之上,霓雲棋一臉冷漠地端坐於寶座之上,看著堂下眾卿,十五年的時間,足夠使一個人完全蛻變,那個一貫溫柔的大哥哥不見了,卻而代之的是渾身散發著不亞於霓凜的冷冽氣息,俊雅的面龐陰沉著,沒有因前線傳來的喜報有絲毫喜悅之色,打下再多的土地,佔領再多的國家有什麼用,那個人始終沒有音訊,當初的一念之差,造成了今後這麼多年的痛苦,有時候他都懷疑那個人是不是死了?
那天醒來的瞬間他就明白那人走了,身旁的冰涼昭示著分別,軟軟的棉墊絲毫增加不了他心中的溫度,心是冰冷的。
他後悔,為什麼要閉上眼睛,為什麼要睡著?如果一直看著他就不會消失不見,哪怕多看一眼也好,可一切都不可挽回,他發瘋似的找遍了周圍的城鎮,卻沒有絲毫線索,帝都的諜報一封一封地催著,他的心也冰封起來,這次是徹底失去了訊息,以前雖然有不在一起的時光,可他知道那個人的所有訊息,只要他想,就可以飛到他身邊,可現在呢?
回到帝都,完全是鐵血手腕,快速收服四個不成器的弟弟,不聽話的殺無赦,不臣服的勢力,血洗掉,那段時間整個帝都都沉陷在血腥之中,連平時嘻嘻哈哈的君閻和最要好的淳于陽、軒宇三人都不敢多說什麼,只是沉默地以最快地速度執行著一條條瘋子般的命令。
霓雲棋當政僅三年,秋霜國再無反對之聲,霓雲棋集朝中權力於一身,特別是軍權。
這時霓雲棋做了一個令整個秋霜國為之愕然的決定,開始征戰他國。全國上下,反對的有之,歡呼者有之,可霓雲棋完全不顧,毅然出兵。
秋霜國已經有多久沒有經歷過戰爭了?大國的地位始終不曾動搖,也使得在位的皇帝都不曾有過征戰的心思,四周的小國多不如秋霜,可聯合起來的力量也不容忽視。
征戰之始,霓雲棋下了一條奇怪的命令,自己所佔領的土地,均貼上布告,尋人,提供線索者賞金萬兩,知道下落者,封王,總之佈告一出,民眾譁然,無數人棄家棄業,只為了能找到佈告上之人,一夜雞犬升天。
可每次等到的都是失望的訊息,十五年的時間,每一次霓雲棋都在希望與失望之間徘徊,可仍然不肯放棄。這已成為他的習慣與生存的意義。
十五年後的今天,已經中年的霓雲棋仍後宮空虛,且一無所出,而秋霜國的版圖已經擴大數次,眾大臣在高興之餘,更加的憂心,如此千年難得一戰帝卻不喜歡女人,難道人在擁有了一定能力之後,一定要失去一些什麼作為交換嗎?
輕嘆了口氣,擺了擺手:“退朝吧。”
回到寢宮,躺在睡了十幾年的龍床上,卻異常孤獨,那個人真的死了吧,不然為什麼這麼久都找不見,自己這樣做真的值得嗎?他真的不愛我,而自己也是放下的時候了。
十五年的征戰,戰帝之名早已傳遍秋霜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