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毫無章法的找東西,心知他這會兒正在氣頭上,她嘆息一聲,“傷藥在你左手邊一米處的櫃子上,紗布也在那裡。”
沈存希看見了裝傷藥與紗布的托盤,他端著托盤走過來,將托盤放在病床上,然後在她身邊坐下,握住她受傷的手。
她的手是被碎瓷片濺起來割傷的,傷口很深,這會兒還有血珠往外冒,他開啟碘伏,把棉籤沾溼,然後輕輕在她傷口上滾著。
棉籤碰到傷口,她疼得縮了下手,他的動作立即停下來,抬頭望著她,心疼的問道:“很疼嗎?”
“還好。”賀雪生搖了搖頭,強忍著疼。
沈存希垂下眼睫,動作放得更輕柔,可是傷口那麼深,哪裡可能不疼?賀雪生咬牙忍著,沈存希邊給她上藥,邊吹氣,嗓音低啞,道:“吹吹就不疼了。”
簡單的一句話,突然讓賀雪生剜心剜肺一般疼了起來。她還記得七年前,她一開始就顧忌他們之間的身份,遲遲不願意答應和他在一起。這段感情,如果不是他堅持,也許他們早就分手了,現在也各自有了自己的家庭。
可是他偏偏那樣執著,為了她,他甘冒天下之大不韙,執意要她。事到如今,他可有一點後悔?
沈存希,我後悔了,我不該與你相遇的。如果我們從不曾相遇那該多好?我被唐佑南辜負,我會鼓起勇氣結束那段婚姻,然後找個平凡的人結婚,我的一生不會有大喜大悲,不會有現在的痛徹心扉,我會平凡的老去。哪怕看到你,也只會是在電視上或是報紙上,會像普通人一樣對你評頭論足,你不會給我帶來多大的悸動,那樣該多好?
如今的我,承受了太多的痛苦,看到了太多人性裡的醜陋,我要怎樣,才能心無旁鶩的和你在一起呢?
沈存希感覺到她的眼淚密如雨點的落下來,他抬起頭來,撞進她悲傷的眼睛裡,他心裡一揪,“你別哭,我弄疼你了嗎?”
賀雪生很想告訴他,沈存希,我疼,很疼,你能不能給我吹吹?她不知道沈老爺子的話有幾分可信,但是他對她的恨意,卻是不容忽視的。
曾經,她天真的以為,只要她孝順他,就能打動他。如今,她才發現,原來有的人心如鐵石,根本暖不化。
“依諾。”沈存希無奈的輕嘆,知道她要去見老爺子,他放心不下。老爺子對親兒子都如此狠心,更何況是她?
他飛車趕了過來,就是怕她受委屈。如今她只落淚,卻什麼都不說,更讓他心急如焚,“剛剛老爺子和你說了什麼?他罵你了?”
賀雪生搖頭。
“依諾,說話,不要讓我猜。”沈存希急道,每次看見她這樣,他心裡就發毛,總覺得她是在醞釀分手的臺詞。
賀雪生怔怔地望著他,如果她再不說話,他肯定會急死,她啞聲道:“沈存希,我後悔了。”
沈存希眉尖一蹙,“你後悔什麼?”
“如果早知道我們相遇會是這樣痛苦的事,我在遇到你前,一定會繞道走。那樣既放過了你,也放過了我自己。”賀雪生憂傷道。
“我不准你說這樣的話。”沈存希眉眼含怒,加重語氣道:“我也不准你說後悔,依諾,就算後悔,你也與我相遇相愛了,事到如今,你除了和我走下去,你別無選擇。”
賀雪生眼前又模糊了,她看不太清楚他的模樣,卻知道他一定緊盯她不放,她悲傷道:“我看到過一句話,永遠也別說別無選擇,因為我還有權利說不。”
“依諾!”沈存希的心沉入谷底,“昨晚是我混賬了,我不接你的電話,讓秘書接的,我身邊沒有別的女人,我只是想讓你嫉妒想讓你吃醋。現在看你嫉妒看你吃醋,我卻一點都不高興,我們都別再折騰了好不好?七年的空白,難道還不足以讓我們珍惜現在的擁有嗎?”
賀雪生看著面前的男人,他從未像現在這般卑微,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她,宋依諾,你這樣低賤的靈魂,何德何能讓他如此待你?
“沈存希,我不好,我疑心病重,我不知道接下來我還會做多少不可理喻的事情來傷害你,你為什麼就不能學著放手?那樣我們彼此都解脫了,不是嗎?”賀雪生哽咽道,心疼得無以復加。她知道自己最近都做了什麼,卻無法控制自己。
當她每知道一個真相,對他就多一分愧疚,她想放開他的手,那樣的話,他會比現在幸福。
沈存希輕輕擁抱住她,手指插入她的頭髮裡,將她的腦袋按在自己胸膛上,他啞聲道:“依諾,你聽見我的心跳聲了嗎?它只為你才跳動得這麼有力。這幾年,沒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