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為人,或許就是她的原罪。
“喝完了。”
酒罈子猛然的在地上被摔的七零八落,秦琉璃和安星桃愕然的看著那個一身暗紅曲裾的姑娘漸漸的變的虛無,最後化作一縷青煙,沒入沈玉衡的身體之中消失不見。
而那原本一身廣袖交領三重衣的男子卻漸漸的發生了變化,一片白光之中,那身披暗紫色長衫,身下一條紫色蛇尾的女子漸漸走出,彷彿是他們供奉過無數年的神一般。
“我該走了。”
沈玉衡將自己耳邊的碎髮捋到耳後。
恢復成女子裝扮的她顯然沒了方才的那些鋒芒,那柔美的面頰之上隱隱帶著幾分威嚴。
不可褻瀆。
二人心中只有這四個字在不斷的徘徊著。
“這就要……走了?”
秦琉璃的聲音有些乾澀。
她以為沈玉衡會陪她許久,至少要走完這漫漫的餘生,可是到如今才發現,哪有什麼餘生?
不過是生命長河之中再短暫不過的一番歲月罷了。
“是要走了,我還有我的九州,你也有你的餘生。”
沈玉衡靜靜的看著秦琉璃。
她來到這個末世,為的不過是陸卯罷了,如今她所想要的一切已經完成,也到了該回九州的時候了。
九州還在等著她。
“那……你還會回來嗎?”
秦琉璃怔怔的看著她。
“也許吧。”
沈玉衡笑。
重逢這種事,誰說的準呢?
就如同他們的相遇一樣,不管是相遇還是離開,都是毫無道理的。
“那,再見。”
秦琉璃朝著她揮了揮手。
沈玉衡笑意盈盈。
只見那人身蛇尾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一片亮光之中,就如同她出現在她的眼前那時一般。
光芒漸漸散去,空蕩蕩的書房漸漸恢復了靜謐,二人愣了好長時間,才驚覺,原來沈玉衡真的已經離開了。
“她就這麼離開了?”
安星桃呆呆的看著那已經是一片空蕩蕩的書房,她好像到現在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只記得那一天,秦琉璃忽然說有個傢伙要借住在自己家,然後沈玉衡就那樣橫衝直撞的闖入了她的生活。
而如今,這個傢伙卻就這麼不負責任的離開了,雖然嘴上一直說著沈玉衡千般不好萬般不好,然而如今沈玉衡真的離開了,她卻還是覺得一陣一陣的恍惚。
“是離開了。”
秦琉璃將小姑娘放在了地上,忍不住眼圈有些溼潤。
新生出雙腿的小姑娘顯然還不太習慣,一個趔趄險些跌倒在地上,十八歲的大姑娘往那裡一站亭亭玉立,她本來就應該是這個模樣,然而卻被那殘疾的雙腿耽誤了不知道多少年。
沒想到沈玉衡離開之前還給自己送了這樣一份大禮的秦琉璃顯然還未曾回過神來,她看著恢復健康的妹妹,心頭都忍不住有些顫抖。
或許今後真的不會再相見,就如同沈玉衡所說,她有她的九州,她有她的餘生。
此後當真是山水永相隔了。
他們註定不是同一條路上的人,不過是偶然同行一段路,在那之後,還是要徹徹底底的走向不同的未來的。
“此後無論是天高海闊,還是山高水長,都與她無關了。”
秦琉璃俯身抱住安星桃,聲音卻難掩哽咽。
沈玉衡會回到自己的九州,而他們也會在這末世之中繼續掙扎著,繼續苦苦求生。
這本就是他們生命的軌跡,哪怕是重生一次,也無法改變。
遠方的蒼穹終於被一片墨色暈染,那絢爛的晚霞都漸漸散去,這片城池終於被一片黑暗所籠罩。
遊蕩的喪屍們閃爍著紅光的眼睛成為這片黑暗之中唯一的亮光,而那高高的象牙塔之中,卻終於是換了人。
他們想要找個地方躲起來,如今卻終於找到了這樣的地方。
遊蕩的喪屍就是他們的堡壘,或許十年,二十年,都未必有一個人能夠攻破這喪屍的堡壘,而他們或許會在這永無止境的生活之中厭倦,或許會就這樣安安靜靜的度過餘生。
然而不管怎麼說,那卻已經是另一段故事了。
另一段,只屬於秦琉璃和安星桃的故事,而不是屬於沈玉衡的故事。
番外·陸卯(四)
後來有一天,陸卯終於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