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耷拉了下來,老國師身上蓋著的被子在不知不覺之間又溼了一大片,老僕抹了抹眼角的溼潤,含著淚把老國師的衣裳又換了一身。
老國師還沒醒。
老僕的眼角更加溼潤,幾乎已經是眼含熱淚。他從老國師一百四十歲的時候開始跟在老國師身旁,那時候的老國師就已經很老了,可是他還是精神抖擻的,絕對不會像如今這般,哪怕是起個身都要人攙扶才行。
難道那個能夠呼風喚雨撒豆成兵的國師,真的老了嗎?真的不行了嗎?
睡了許久的老國師又醒了。
他又夢見了那個姑娘,那個姑娘朝著他俏生生的笑,聲音軟軟的喚他“阿重”,姑娘衣襬上的花紋還在他的腦海裡印著,可是他卻半天也睡不著了。
阿重?那是他的名字嗎?
老國師記得自己曾經是有名字的,可是後來他忘了,他忘了自己的名字,他只記得他是個國師,後來他老了,他就成了老國師了。
沒有人活的比他還長久,所以沒有人知道他叫什麼。
那麼他就叫阿重吧,也許那就是他原本的名字也說不定呢!
老國師的眼睛斜著,眼皮上的面板幾乎蓋住他的眼珠,他的嘴不自覺的往一邊歪著,幾絲透明的口水就流了下來,流到衣衫上,他卻還不自知,只是嘴角扯出一絲笑容來。
他要去追尋那個姑娘了。
老國師又睡著了。
老國師的車隊在十天之後追上了肅慎王的車隊,在跋山涉水之後的肅慎王已經沒有了王的樣子,滿面風霜,不過是幾十天的旅途,他彷彿蒼老了十歲一般。
看見老國師的車隊的那一瞬間,年輕的肅慎王熱淚盈眶,激動的上了老國師的車。
老國師還在睡。只是他微弱的呼吸幾乎不能支撐起胸膛的跳動,肅慎王幾乎以為他死了。
肅慎王沒有說話,只是坐在一邊,忍著自己的淚水,眼眶通紅。
他要去尋東方人,可是到了如今才知道,東方人不是那麼好尋的,一路的磨難波折讓他心神俱疲,可他不能表露出懼意——因為他的身後還有整個肅慎國。
老國師睡得很沉,肅慎王也不忍心去打擾他,年輕的王就這麼坐在馬車裡,一直等到正午的豔陽都變成了一彎下弦月,老國師才動了動手指。
老國師的眼皮動了好幾下,卻也沒能睜開,他的喉嚨裡發出一陣陣“赫赫”的聲音,老僕趕忙走了過來,把他耷拉下來的眼皮往上撥了撥,讓他睜開了眼。
“國師。”肅慎王喚了一聲。
老國師的手指動了動,老僕連忙把老國師扶起來,讓他能半靠在軟枕上,老國師只是睡了一覺起來,似乎更老了,他如今說話都變得艱難了起來。
“你,赫赫,咳咳……”老國師只說了一個字,就再也說不下去,整個人都劇烈的喘著氣,胸膛也劇烈的起伏著,他的咳嗽聲幾乎震碎馬車頂,彷彿他的肺都要咳出來了一般。
老僕趕緊去替他順氣,肅慎王也焦急的看著他,生怕他這麼一咳就一口氣上不來魂歸西天了。
緩了好一會,老國師才緩了過來,靠在軟枕上呼呼的喘著粗氣。不出意料的,他的被子上面又溼了好大一片,一股怪異的味道瞬間在車廂裡瀰漫,和薰香的味道混在一起,尤其難聞。
“你找到東方人了?”老國師不知道施了什麼法,他說話頓時不再那麼艱難了。
肅慎王搖了搖頭。
他只知道東方有一個人,可是那人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男是女一概不知,又到那裡去找呢?
“國師也是來找東方人的嗎?”肅慎王期待的看向了國師。
國師果然還是放心不下他嗎?
老國師緩緩的搖了搖頭,聲音乾澀。
“我來找我的夢。”
他要找一個夢裡的人,儘管他連那場夢的真實性都不能確定,可是他就是想要去找,所以他來了。
“我找不到東方人,可是雄常樹怎麼辦呢?”年輕的肅慎王禁不住再次哭了起來,可是老國師已經又睡了過去,他這樣哭又有什麼用呢?
老國師和肅慎王行了好多的路,走過山和水,看過花和鳥,漸漸的,肅慎王已經忘了他要去尋找什麼。
可是老國師還沒忘記自己要幹什麼,他要去尋找那個夢中人。
年輕的王終於放棄了尋找東方人的想法,他來和老國師告別。
老國師已經老到動不了了,他動一動手指都要老僕幫忙,老僕撐開了老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