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次重新出現的火熙的表情明顯有些奇怪。
他尷尬的看著火妍嵐,似乎想要說什麼,卻又是什麼也說不出來。
“天告訴了你什麼?”
火妍嵐百無聊賴的撥弄著自己的手指,唇角帶出一抹嘲諷的笑容來。
火熙摸了摸鼻頭,滿眼都是無措的神色,他求助的看向沈玉衡,不過沈玉衡卻沒把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他不由得愈發的尷尬了起來。
任誰忽然發現自己做出的事都是那樣的幼稚可笑,怕是都會尷尬的。
“是我不懂事,錯怪母親了。”
半晌,火熙咬了咬牙,雙膝一軟就跪了下去。
他如今才十歲,和火妍嵐相處的時間又沒有多長,耳邊有人說幾句讒言,便對火妍嵐記恨上了。
方才沈玉衡那麼一下讓他知道了真相,那些疑點在這時候都被剖開,火熙頓時明瞭。
“不過是兩句讒言罷了,你便能夠對我刀劍相向,火熙,你太讓我失望了。”
火熙臉色一白,卻仍舊是死死咬著牙,只是輕顫的身子卻還是出賣了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這個年紀的少年總帶著幾分戾氣,哪怕是天地似乎都管不住他們,可是火熙不一樣。
火熙必須將自己這戾氣都一點點磨平。
因為他是要成為國主的人,一個國家的君主必須不是一個只有少年意氣的人。
“火熙知錯。”
火熙聲音顫抖。
他未必會成為一個國主,這是他所有不安全感的來源。
各地的異姓王虎視眈眈,火妍嵐的位置不一定會傳給誰,火熙不是火妍嵐的親子,又父母雙亡,實際上在宮中的位置是很是尷尬的。
他迫切的想要坐上那個位置,卻忘了考慮自己是否能夠守住這個位置。
十歲的少年終究還是太過稚嫩,把一切都想的那樣的簡單。
“既然你這麼迫切的想要成為火國的王……那便由你罷。”火妍嵐勾了勾嘴角。
如今的火國實際上已經基本穩定了下來,若是沒有這麼一遭,火妍嵐也會在過一段時間就自行退位的,只是卻沒想到今天出了這麼一遭糟心事。
火熙被嚇了一跳,頓時驚恐的看著火妍嵐,只是眸中卻又掩飾不住的溢位幾分驚喜之色。
沒人會不喜歡權勢,除非他擁有比權勢更加厲害的東西。
看著小小少年那外露的情緒,火妍嵐廣袖之下的手微微攥緊,最後卻又頹然無力的放開。
這個火國,真的能夠在他的手下繼續延續輝煌嗎?
沒過幾日,火妍嵐退位,新王繼位,看著那個漸漸老去的身影被一張年輕的面孔所代替,所有人終於深刻的意識到,屬於火氏姐妹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可是卻永遠都不會過去。
那一折又一折的戲文將那些傳奇娓娓道來,戲文裡的她們奉天命而來,披荊斬棘,頭頂青天,腳踏厚土,開創一番盛世。
然而火妍嵐卻清楚的知道,那些不過是他們的想象罷了。
真正的火氏姐妹,不過是不甘心依附於別人而生的普通人而已。
若說不同,只是她們更幸運一些,遇到了一個貴人。
察覺到身邊人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沈玉衡偏頭,奇怪的看著她。
不過是一折戲文罷了,怎麼忽然之間就變得傷感起來了?
當年她不知道多少次在戲臺下面看著別人演著自己的人生。
“若是沒有遇見你,怕是我和素月,和君她們都是沒什麼分別的吧。”
“她們也遇見我了。”
沈玉衡不假思索的回道。
那不一樣,素月,君和火妍嵐,是完全不一樣的人。
火妍嵐沉默了一下,沒有繼續說下去。
那些從未發生過的事,要如何去設想呢?往事早就如同煙雲一般消散,她再怎麼樣,也回不到從前了啊。
臺上的戲子嗓音空靈,身姿曼妙,那閃閃的寒光倒映著火妍嵐的臉,亦然映著火妍嵐的雙眸。
古井無波,彷彿早有預料一般。
劍刃停留在火妍嵐的面前,再也無法前進半分,而纖細的手指就這麼輕飄飄的將那劍刃捏在指間,沈玉衡似笑非笑的看著那持劍的人。
“為何你要殺的是火妍嵐,而不是我呢?”
持劍的姑娘憤恨的看著沈玉衡,只是沈玉衡手上的大力卻讓姑娘不能夠動彈一分,只能夠用眼睛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