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津浦路南段滁州、明光一帶,作縱深配備,據險防守。明光以南,多為湖沼和小山交錯的地區,易於防守,而不利於敵人的機械化部隊發揮威力。”
“這裡打阻擊戰是個理想地區。但是,三十一軍是剛新成立不久的部隊啊,能否擔此重任?”徐祖詒參謀長一向用兵謹慎,忙提醒李宗仁道。
“我看行!”李宗仁果斷地把手一揮,說道,“這可以充分發揮廣西部隊那種不怕犧牲,勇往直前的攻擊精神。我們廣西部隊不是有句口頭禪嗎?”
“幾大不過芭蕉葉!”徐參謀長把李宗仁本人和桂軍士兵們常說的這句話早已背得滾瓜爛熟了。
“把三十一軍放在南線打硬仗,我是放心的,但為了加強戰力,再把東北軍于學忠的第五十一軍增加上去,南線可保無虞。”李宗仁很有信心地說道。
“東北軍飄泊他鄉,親歷亡省之痛,國難家仇,時刻不忘,這次能有機會與仇敵相見於津浦南線,他們定能報仇雪恨,奮勇殺敵!”徐參謀長很能領會主官的意圖,“德公,你這兩張牌打得真厲害啊!”
“哈哈,在武器裝備上,敵軍是王牌,我軍是雜牌,可是在民心士氣上,我軍難道不是王牌嗎?”李宗仁笑道。“徐參謀長,這牌我們一定要打贏!否則,怕是連當一個真正的中國人的資格也沒有了啊!”
徐祖詒看著李宗仁那嚴肅的國字臉,深沉地點了點頭。
一名參謀來報:
“龐軍團長到。”
“請他到這裡來。”徐參謀長囑咐道。
“不!”李宗仁把手一揮,忙擋住了那位參謀,“我要親自出迎!”
李宗仁的長官部設在徐州過去的道臺衙門,他匆匆跑下大階,正好在大門口碰上龐炳勳。
“長官!”龐炳勳見李宗仁跑到門口來迎接他,心裡頗受感動,忙一併腿,立正敬禮。
“龐軍團長,”李宗仁謙遜地還禮,拉著龐的手,說道“你辛苦了!”
李宗仁把龐炳勳迎到辦公室坐下,親自為龐沏茶,敬菸,執禮甚恭。龐炳勳年過花甲,兩鬢斑白,歷盡風霜的臉膛上,刀刻一般布著幾條深深的皺紋,那雙眼睛顯得特別老練沉著世故。李宗仁把剛沏上的熱茶雙手遞到他面前時,他趕忙從沙發上起立,立正,說一聲:
“謝長官!”
李宗仁趨前遞給他一支香菸,他又起立,立正,說一聲:
“謝長官!”
“龐軍團長,請不必客氣。”李宗仁親切地說道,“論年資,你是老大哥,我是小弟,本不應該指揮你。不過這次抗戰,在戰鬥序列上,我被編列為司令長官,擔任一項比較重要的職務而已。所以在公事言,我是司令長官,在私交言,我們是如兄如弟的戰友,不應分什麼上下。”
龐炳勳那雙老於世故的眼睛閃了閃,顯然是受感動了,他說道:
“長官,這次我能到你麾下效力,深感榮幸!”
“龐將軍,我們都是過了大半輩的人了,大部分時間都在內戰的旋渦中打轉轉,國家殘破了,才遭致日本的侵略。今天我們打日本,才是真正的報效國家。因此,我們都不應象過去內戰中那樣,徘徊觀望,儲存實力,而應全力以赴,打到一兵一卒,最後把自己也填上去,這樣才不愧作一個真正的有良心的軍人!”李宗仁誠懇地說著。因為他知道,龐炳勳是個非常圓滑不好對付的人,他與龐素無歷史淵源,而龐在歷次內戰中都以避重就輕,儲存實力著稱。現在,李宗仁要打這支“雜牌”,不得不把“牌底”摸準。
龐炳勳沉默了。抗戰開始,他雖然有打日本的決心,但對蔣委員長借抗日消滅雜牌部隊也存有很大的戒心,他奉調到第五戰區來,知道有大仗要打,因此更是小心翼翼,深怕吃虧上當,因為他已年過花甲,失去部隊,便無處存身,因此他聽李宗仁說“不應徘徊觀望儲存實力”的話時,馬上警惕起來,深怕到了第五戰區,不被日本人吃掉,便會被桂系收編。他眼珠轉了轉,那滿是皺紋的臉上掛著苦笑,未曾說話,先長長地嘆了口氣:
“唉,長官!我雖身為軍團長,論地位比軍長高,但全軍團才一共五個步兵團。可是,中央卻命令我裁編一個團,將那個團的兵員歸併到四個團中去,我們部隊兵額都是足的,我把這個團歸併到哪裡去呢?不能歸併,就只有遣散。”
龐炳勳又長嘆一聲,淒涼與憤懣之情形於言表,“長官,我龐炳勳還說得上儲存什麼實力呢?仗還沒打,我就丟了一個團了!”
李宗仁一怔,忙問:“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