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瘦小嬌弱的身子將自己的孩子保護在身後,最後積蓄多年的痛苦爆發,她終於——
瘋了。
席景鶴不過幾歲的幼齡,卻要天天照顧自己的母親,看著她,不要讓她在精神失常的狀態下自殘。
沒有人幫他,家族中的人更加希望她死去,這樣他們才能夠獲得更大的利益。
她清醒過來之後,會抱著他哭,但是再次精神失常的時候,仍然會不顧一切地殘害自己。
用刀在手腕上割出一條條血痕;
用頭在牆上撞出一塊一塊淤青;
不願意吃飯餓得一副形容枯槁;
甚至把自己的臉埋在水中憋氣。
她所有對自己的折磨,在幼小的他心中,都留下了深深的痕跡,那是恐懼的陰影,那是揮之不去的噩夢。
席景鶴的精神年齡就是在那個時候迅速成長,一開始他還要無措地哭著,求媽媽不要傷害自己,到了後來,他已經可以神色自若地取下母親手上的任何一件利器而不會傷害到自己了。
終於有一天。
那天,風雨交加,閃電雷鳴。
母親再一次受到了父親的刺激。
清醒時候的她,躲在樓上,聽到了父親將一個女人帶了回來,那個女人還是一個歐洲公爵的女兒,家族在歐洲很有勢力,如果她嫁入席家,能夠給席家帶來很大的利益。
那是一頓家宴,作為父親的妻子,席家的家主夫人,席景鶴的母親卻沒能出席。
而那個女人,卻坐在了父親的身邊,儼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態自居。
而其他人對那個女人的恭維,彷彿恨不得席景鶴的母親立刻死去,騰出席家女主人的位置,再讓那個女人嫁進來,讓席家的勢力更上一層樓。
席景鶴他,就在那桌上坐著,忍受著那女人虛偽的關切和照顧,卻並不知道,母親就在樓梯上聽到了一切,然後衝回了房間,再次精神失常。
那是他為數不多的失禮。
身為席家的繼承人,從小的禮儀教養都是刻入骨子裡,一板一眼教出來的,雖然年紀小小,但他穿著一身燕尾服,已經是一個彬彬有禮的小紳士。
可是那場家宴中,他卻砸了刀叉,憤然離席。
長輩們對他呵斥,那個男人,他的父親卻神態自若沒有說任何話。
他衝回了樓上,去了母親的房間。
房間黑暗,沒有一絲的光亮。
空氣中浮動著絕望的氣息,好似深海般恐怖到讓人喘不過氣來。
他找了一圈都沒能找到母親的身影。
最後,他在厚厚的窗簾後面看到了她,她縮成小小的一團,瘦的已經皮包骨了,縮在那裡幾乎讓人發現不了。
他悄悄靠近想要安慰母親。
母親卻尖叫起來,瘋狂地用檯燈砸傷了他,然後她抓起一支筆,一隻本應該沒有任何殺傷力,才被他留在房間裡面的筆,狠狠插進自己的脖子動脈中。
那時候,他被檯燈砸得眼睛都腫了,額頭還在流血,卻驚恐地看著窗臺出,母親穿著白色薄裙,纖細無骨的身影,在轟然雷聲中,從四樓房間的陽臺上,一頭栽了下去。
他尖利的叫聲引來了老宅中無處不在的僕人,他們慌張的跑到屋外,才發現她已經落氣了,從樓上墜下不是死亡的主因,她是因為動脈被筆戳破,流血過多而死的。
她對死亡是有多麼的渴望,小小的一支筆也能用來殺死自己。
而她死前,眼睛還睜得大大的,眼底有絕望、恐懼——
也有解脫。
他是跟著大人們跑出去的,親眼看到母親倒在血泊中,眼睛睜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他大哭、尖叫,無法接受母親死去的事實。
可事實就是事實。
她的性格中也有執拗瘋狂的一步,在知道她深愛的丈夫有可能會拋棄她之後,她決定,先拋棄這個世界。
那時候,她沒有考慮到自己的孩子還年幼,根本無法承受她的死亡,還是看著她在自己眼前死去的。
此後,席景鶴一連做了一個星期的噩夢,噩夢中,母親那雙無神卻睜得大大的眼睛,一直在他眼前晃盪,揮之不去。
恢復過來之後,他徹底變了。
不再是以前那個脆弱的孩子。
沒有了自己最在意的東西之後,他披上了最堅硬的外殼,拿起了自己最大的武器——
他是席家的長子,席家的合理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