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一隻茶壺重重的壓在剛剛說話那人的桌面上,嚇得他整個人往後跳了起來,才要發火看清了來人便換了一副和顏悅色的嘴臉。
“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我們寶福居的秦掌櫃啊!”
正式寶福居的老闆娘秦越娘,她一身寶藍色軟緞煙水百花裙,頭髮稍稍用木簪子拍在頭上,幾咎秀髮隨意的散落,風情萬種。她手叉著蠻腰,微微斜靠在說話男人的身上,似嗔非嗔的說道,
“你們這些臭男人,就看著人家姑娘漂亮了,膚淺。”
男人才要伸手摟上卡點油水,秦越娘已然起身,輕巧的躲過。男子涼在風中的手只得悻悻的落下,趕緊找了個話題化解自己的尷尬。
“不知秦掌櫃此話怎講?”
“我倒是聽有這麼個說法。”
“什麼說法?”
秦越娘這話勾起在場所有人的興趣,就連剛才不好討論者,如今也微傾著身子豎了耳朵等待答案,城中誰不知道寶福居的秦掌櫃可是城中大紅人,只要你出得起銀子,在她這就沒有打聽不到的事兒。
看著男人們好奇的嘴臉,無非還不就為個“色”字。秦越娘一甩軟紗袖,白淨修長的手指彎成芊芊蘭花指,將這些個嘴臉的男人指了個遍,“瞧瞧,瞧瞧,一個個莫不是為了人家曄家小姐的美貌才如此關心?都是些貪色之徒。好吧,為了滿足你們的男人本色,我就告訴你們我聽到的訊息。我是聽說曄家小姐的八字不好,這次才落了選。”
說完,秦越娘提起桌上的茶壺,一個轉身,再一個甩袖,香袖灑在幾個茶客臉上,風情的離開。
“秦掌櫃,你這訊息可真?”
回到掌櫃臺的秦越娘沒有再搭話的打算。也不用她回答,這問話的人被旁邊的茶客重重地拍了下腦袋。
“你這小子,懂不懂規矩?這陰平城裡克沒誰敢質疑我們秦掌櫃的訊息。”
秦越娘媚笑著也不怒,“大家吃好喝好,我得去後院看看我的茶了。”
如此脫身,秦越娘很明顯是不想再參與這個話題,但此話題也沒有因為她的離開而結束。
“想來秦掌櫃的話也不無道理,若不是那樣,相爺又何至於打小將她送到深山裡?”
“又何必大驚小怪的?自古紅顏多薄命,越是漂亮的姑娘這福氣偏偏就越薄。”
“哎這國啊,還是得安才好。”
不知為何,話題飛轉直下,漸入冷靜,慢慢的也就轉了去。
在眾茶客聊得熱乎的那陣,誰也未注意門口來了位頭髮花白,袈裟上打滿補丁的老和尚,他手持缽盂,揹著頂草帽,抬腿進了寶福居。
小二急忙跑上來,年紀輕輕的自然免不了勢利,臉上略帶嫌棄正想上前阻攔,被坐在窗邊的一位茶客抬手攔下。
“小二,我請這位師父喝茶。”
小二見是客人要請,自然不好說什麼,低首引了和尚到那桌去坐。
和尚五指合實立於胸前的單手上掛著串佛珠,俯身鞠躬給茶客行了個佛禮。
“阿彌陀佛,勞煩施主了。”
“師父不必客氣,請坐。”
旁人不知,當以為這二人應是相識,殊不知,和尚坐下,二人卻沒再有交流,靜靜的坐著,茶客聞著茶香悠閒的看著窗外,和尚閉目轉著手中的佛珠,窗外大街的喧鬧,大堂裡熱鬧,與他們毫不相干,他們只是坐著,喝著茶,歇著腳。
不知過了多久,大堂的熱鬧漸漸退卻。
茶客回過頭,給和尚添了茶,給自己添了茶。
和尚停了轉動佛珠的手,睜開雙眼,目光淡然,嘴裡輕聲念道:“天何美女之爛妖,福兮禍兮?阿彌陀佛!”
☆、堪笑世間知路難
北風起,天漸涼,陰平城似乎沒有冬季,這裡的冬季沒有北方冬季那般寒冷刺骨,只是涼快許多,倒像暖秋。只是,若北風裡再拌上些綿綿細雨,那就真的涼了。陰平城恰逢一連幾日都是如此的天氣,真有了幾分涼意。
這日清晨,太陽難得的露了臉,驅趕前幾日的涼氣,暖洋洋的灑落下來,北來的鳥兒站在枝頭上依舊歡快的唱著歌,好不熱鬧,此情此景讓人錯當了乍暖還涼的春天。斕馨閣的池塘邊上,幾個家丁手持長長的竹篙正打掃著水面的落葉。
如此明媚陽光,曄謦翾趕著起了個大早,也未驚動喜桂,獨自批了外衣坐在亭子裡,一身淡藍色貢緞妝花裙的她籠在金燦燦的陽光裡,陣風吹過,裙襬隨風飄起,平添了幾分飄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