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茂將道:“難道信安鄉是我大唐最安定的鄉麼?我看也不盡然吧,據我所知,很多鄉都比信安鄉的犯罪次數更少,而它們可都是遵從我大唐的律法,我大唐律法對於竊賊可是有明文規定。難道盧尚書認為我大唐律法不如秦朝律法。”
盧承慶忙道:“我可沒有這麼說。”
辛茂將又道:“而且,如果此事不加以制止,而是如韓侍郎這般給予縱容的話,那麼人人都可以打著鄉法的旗幟,對百姓濫用私刑,今日只是斷指,明日就可能是斷頭了,那還要國法作甚?”
盧承慶這麼老實的一個人,面對辛茂將的咄咄逼人,也有一些心虛,當即閉嘴不言,但同時他想不明白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辛茂將一看盧承慶竟然被自己說得啞口無言,心中十分痛快,但同時他也深刻的感受到韓藝的厲害之處,這真讓他不得不服啊。
許敬宗突然站出來道:“啟稟陛下,老臣認為大理寺卿言之有理,韓侍郎這般做法,只會令皇家警察心灰意冷,長此下去,無助於民安局的發展,因為這有悖於陛下當初建立民安局的初衷。”
李義府也站出來道:“朝廷雖然尊重鄉法,但也不能任由其胡來,鄉法更應該尊重國法,縱使信安鄉所為有理可循,但是朝廷也應該顧全大局,不能允許任何人濫用私刑。”
盧承慶、許圉師見罷,都鄙視許敬宗和李義府,那天晚上說得好好的,這回一看彈劾韓藝了,就立刻改變了初衷,你們這也沒有原則性了。
他們都認為這是許敬宗、李義府故意藉此事對韓藝發難,這是一場純粹的政治鬥爭,什麼鄉法國法都是藉口。
杜正倫哼道:“李中書,記得那晚上議論此事的時候,你也在場,你當時可不是這麼說的。”
李義府道:“我並沒有反對鄉法,我只是反對濫用私刑,就算要判刑,也應該由大理寺來判罰,杜中書難道敢保證這世上就沒有人借用鄉法謀求私利的嗎?”
杜正倫當然不敢保證。
李治沉吟半響,道:“幾位愛卿都說得不無道理,那不知辛愛卿以為該當如何?”
辛茂將道:“首先,必須嚴懲韓侍郎,以儆效尤。其次,褒獎信安鄉的皇家警察,他們勇敢得捍衛國家的律法,捍衛陛下的仁義。最後,嚴禁私刑,任何人都不能濫用私刑。”
許圉師小心翼翼道:“可是若無懲罰,鄉法何以立威?”
辛茂將道:“許侍郎此言差矣,鄉法是根據百姓的生活習俗形成的,鄉紳乃是以名望博得百姓的尊重,若是以刑罰來立威,那豈不是欺壓百姓,逼迫百姓服從於他,這難道會有助於國家的安定嗎?另外,我國律法難道就沒有刑罰嗎?”
許圉師很是驚訝,這武將出身的辛茂將怎麼一下子變得這麼能說會道。
更加令他們詫異的是,向來能說會道的韓藝,竟然便辯駁的啞口無言。
李治點點頭道:“辛愛卿說得極有道理,朝廷來就非常尊重鄉法,也認同鄉紳對於國家安定起到的作用,但是私刑終究是不可取的,任何判罰,還得由朝廷來執行,否則的話,這鄉法立威了,那國法的權威就會受到了質疑,於天下社稷不利。至於信安鄉一案,由於信安鄉斷指之法一直存在,這一回就不再追究,但是,下不為例。同時朝廷必須下令嚴禁任何人濫用私刑,否則的話,嚴懲不貸。”
辛茂將道:“陛下,信安鄉的鄉紳雖然情有可原,但是韓侍郎可是確確實實的知法犯法,而且民安局就是韓侍郎最先提出來的,若不嚴懲韓侍郎,只怕民安局上下都會效仿韓侍郎,凡事都求息事寧人,難以有所作為,正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
韓藝哭喪著臉道:“陛下,這真是冤枉啊!臣這麼做也是為了顧全大局。”
許敬宗道:“韓侍郎顧忌只是信安鄉一鄉,而大理寺卿這麼做,才是真正的顧全大局。而且陛下嚴禁私刑,本就是要豎立國法的權威,倘若對於你的知法犯法,置若罔聞,那還如何服眾?”
李治嗯了一聲:“韓藝,你此番作為,雖也是有理可循的,但畢竟你沒有秉公執法,朕也不能包庇你。這樣吧,朕罰你一年俸祿,在民安局停職三月,以示懲戒。”
韓藝一臉委屈道:“陛下聖明。”
這受害人都這麼說了,其餘大臣也只能高唿:“陛下聖明。”
退朝之後,出得大殿,韓藝雙手叉腰站在臺階上火冒三丈的罵道:“tmd,我不管怎麼做都是錯的,今後誰要是再敢惹我,我管你什麼鄉紳貴族,老子就跟你拼命,反正橫豎都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