嫋的青草花香和美好宜人的微風陽光。這座承載了無數榮耀的古老城市,在持續了長達半個月的雨雪陰霾過後,終於展現出生機勃勃的春日氣象。
本來程諾的這一天和之前沒有任何區別,起床,早餐,基本鍛鍊,午餐,午睡,電腦時間,孕婦操,晚餐,散步……
但當他從院子裡散完步回來,抱著因為胎兒往下走而越來越像一顆渾圓水滴的垂拱的大肚子,一隻腳剛踏進門,微微一愣,便感到鼻尖下恍若被侵略般掠過了陣陣不絕的熟悉香味。
那是……
程諾眼睛一亮,KIRAKIRA閃著期待光芒的貓兒眼可愛非常,抱著肚子小心翼翼慢慢踱到廚房門邊,腦袋往裡一伸,爾後蘇予危系著圍裙在鍋前忙得不亦樂乎熱火朝天的滑稽景象便瞬間映入眼簾。
蘇予危長得人高馬大又俊逸修長,無論五官氣質還是穿衣打扮,都一直走的是高階精英的英倫紳士範兒,系圍裙炒菜做飯這種事情,放在他身上,的確可以稱得上是滑稽。
“哦?諾諾你回來啦,乖,先去洗手坐著等下,今晚給你吃好吃的。”聽見腳步聲,蘇予危一邊熟練地起鍋,一邊回頭衝程諾調皮地擠了擠眼。
程諾卻傻傻立在門邊,呆呆看了他好久。
這個場景,這份香氣,這種感覺……
卻再不是同一個人。
他無法控制,他情不自禁,又忽然想起了那些不該想起的東西。曾經的時間被滿滿當當地填充,永恆的記憶毫無留白的空隙──他覺得他生命的真實彷彿只存在於有那人存在的一年,而不再有他的未來,不過是在回憶裡不斷重複那再也回不去的三百六十五天。
開心的,鮮活的,生動的,燦爛的……都是假的。
最後一個字,足以將前面的一切美好都化作塵埃,變為廢墟。
安靜了一整天的肚子突然肉眼可見地蠕動地一顫,程諾猛然回過神來,低頭摸摸肚子,面覆陰影,沈默無語。
寶寶,對不起,又讓你感覺到不開心了……是爸爸我違約了,我們那天說好的,恩,不想他,再也不想他了……
蘇予危放下鏟子轉過身,雙手交疊捂住胸口,一臉警惕地看著程諾,有點得瑟又點苦惱地說:“喂諾諾,你這是什麼表情……是終於發現了哥哥我的好,對哥哥我動心了,想要以身相許嗎?OH NONONO~不行不行哦,你明知道哥哥心裡只有一個小瀟瀟……哎真是沒辦法,有時候人太帥也不好啊~再說朋友妻不可欺,我也不能趁兄弟不在就挖他牆角嘛,哥哥我是那樣的人嗎?哥哥我真不是那樣的人,雖然諾諾你的確很可愛沒錯啦……”
“……”蘇予危就是有這種能讓人瞬間無語的神奇本領,不管對方之前是什麼心情。
程諾嘴角一抽,忍不住提醒:“那個……糊了。”
蘇予危還在那兒沾沾自喜自作多情:“啊?什麼?什麼糊了?哎我跟你說諾諾你不要試圖轉移話題,我都懂的,但是有些事情呢,損人不利己,我們必須把它扼殺在繈褓之中,否則順其自然會很麻煩的,你知道情之一字最是……”
陡然頓住,鼻頭聳動,薄薄的鼻翼用力扇了兩下──
“啊!我擦!糊了!”
手忙腳亂地關火鏟鍋。
程諾:“……”
於是四十分鍾過去了,小居室的餐桌上才姍姍來遲地擺上了這頓遲來的生日晚餐。
三菜一湯還有一份飯後小甜點,每一盤的分量不多,但全部一起擺上桌,琳琅滿目色香味俱全,看起來還是十分豐盛可口,綽綽有餘令人食指大動垂涎欲滴的。
蘇予危把射手男健忘皮厚的特點發揮得淋漓盡致,早已從剛剛的低階錯誤裡走了出來,先殷勤地給程諾盛了一碗魚湯遞過去,嬉皮笑臉急不可耐地催促:“來來來,快嚐嚐,哥哥我的手藝可不是蓋的喲~”
程諾簡直可以看見他屁股後有一條毛茸茸的大尾巴在止不住地搖啊搖。
不過關於這一點程諾倒是承認的,就在上次吃膩了西餐,阿莫爾給他帶來雙人份的美味家鄉菜的時候,他就已經充分見識到了蘇予危的高超廚藝。
所以其實,在無賴,賣萌,傲嬌,忠犬……這些所有不靠譜的屬性之前,程諾最先見識到的,是蘇予危的人妻屬性……
端起碗喝湯,直到把大半碗魚湯喝得只剩下碗底一點點殘存的魚渣,程諾才咂咂嘴心滿意足地放下,然後還意猶未盡地舔了舔油光瑩潤的唇,閉著眼長長地嘆了一句:“恩,好喝~”一臉幸福的樣子活像一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