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深痛苦地垂下視線,胡亂抹了把臉,觸手所及只覺掌心一片溼漉漉的冰涼,就像這一剎那他那一顆血流成河的心臟。
“哥哥,我今天晚上的心情本來就很不好,現在被你弄得更糟糕了。你不要激怒我……不要再激怒我了,拜託你,拜託你……好麼?”
秦深是打定主意今晚一定要從秦真的嘴裡問出諾諾的情況來的,漫不經心地瞟了眼秦真胸前的珠寶,腦子電光石火轉了無數圈,面容閃過一絲痛色,竭力鎮靜道:“都做到這個程度了,真真,你為什麼還會心情不好?”
秦真咬了咬牙。
然而秦深天生生了一副玲瓏心腸,只略一思索便靈光一閃想到一個可能:“是不是,因為陸家那一隻小野貓。”
“……”秦真身子一僵,搭在眼瞼上的手指不大自然地捲起了一下,痙攣般顫巍巍地一抖。
儘管他極力剋制和掩飾自己這個下意識的小動作,但仍然被已然修煉成人精且與自己默契天成的雙胞胎哥哥給看了出來。
秦深只瞟了秦真一眼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你喜歡他”。四個字脫口而出,完全篤定的陳述。
“……”
秦真一下子噎住,瞳孔驟然縮緊。明明輕飄飄沒有絲毫重量的四個字,卻有如一頭棒槌,將他給狠狠地擊碎打懵了。
他恨不得扯開嗓子大吼:“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老子沒有喜歡他!老子沒有喜歡他!老子他媽的才沒有喜歡他!”
可是不行,不行……秦真雖氣得七竅生煙快要爆炸,但腦子裡到底還殘留了一絲理智,長眉緊擰幾乎咬碎一口銀牙,大口大口地喘氣,許久,極力地冷笑:“喜歡他?哈,你以為我跟你一樣,跟蕭嵐一樣嗎,哥哥。”
秦深漫不經心:“一不一樣,你自己心裡知道。”
然後便不再言語,只是用一種看透一切的深邃目光,靜靜地凝望過去,目光溫和柔軟,沈靜如海,但對於秦真而言,卻彷彿兩道穿透力極強的光束,閃耀刺眼光華奪目,直達他在那一剎那,忽然就亂成一片紛亂如麻,最深,最深的心底。
秦深不說話,然而也不必再說。千言萬語,都蘊含在這一道渾然天成的目光裡。
他知道他會懂。這是他們與生俱來的默契。
秦真的確懂的。否則他後也不會感到如此的如坐針氈坐立不安,手足無措。
他甚至忍不住驚慌地別過臉去,狼狽地試圖躲開這一雙柔中帶剛的火眼金睛。
這一雙本不該叫人害怕的眼睛,卻愈是和氣溫柔,對秦真而言,殺傷力就愈大。
他快瘋了,簡直沒有辦法了。
哥哥,為什麼,為什麼你明明變了,卻還是能不費吹灰之力就把我製得死死的?為什麼你最在乎的人明明已經不是我,不再是我,但這世上最懂我的人,卻依然還是你……只有你呢。
這不公平,不公平啊。哥哥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這讓弟弟很痛,很痛啊。
秦真抬起胳膊,將整隻手掌深深插進他那一頭凌亂濡溼的髮絲深處,指間併攏用力地絞住每一根頭啊,從頭皮處一點點延伸炸開的扯痛讓他那張英氣俊美的面孔逐漸浮現出難以忍受的痛苦。
他自暴自棄咬牙切齒地坦白:“好,好……既然你非要這麼說,呵,哥哥,那我也老實告訴你吧,你、的、伴、侶,剛剛,被蕭嵐給救走了。”
秦深的瞳孔猛地一縮。
秦真捕捉到這一抹失色,心裡升起一股扭曲的快感。他痛了這麼久,這一刻總算痛快了──仍然痛,但好歹痛並快樂著了。
“那小子被蕭嵐給救走了,否則你以為我會只拿攝像帶來給你看嗎?”驟然拔高音量,秦真疾聲厲道,“我他媽會直接砍斷他的的左腿扔在你的面前,讓哥哥你好好欣賞欣賞!”
秦深眉宇緊皺,無暇理睬。
秦真抬起另一隻手放在唇間,張口含住他那因為興奮而難耐顫動的食指關節,笑容瘋狂而邪魅:“讓我猜猜,你現在一定長舒了口氣,覺得放心了,對不對?你滿意了,你這下終於滿意了,對不對?”
停頓了下,秦真陡然暴怒,惡狠狠地低吼:“你這下終於滿意了,是吧!你他媽到底知不知道這究竟意味著什麼啊哥哥!這意味著他們是一夥的!意味著程諾和蕭嵐是一夥的 !鐵證如山!你選中的伴侶就是這麼一個不要臉的叛徒啊哥哥!”
…………
淒厲嘶啞的控訴在安靜的大廳久久不絕地迴盪。
秦深便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