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禦,回望西南一帶,火光沖天,英兵已經上城,料知獨力難支,忙下城回署,將妻妾兒女,一古腦兒,鎖入內室,放起火來,霎時間闔門一炬,盡作飛灰。海齡在大堂上,投繯殉節。英兵入城,把餘火撲滅,搜捕官吏,已經一個不留。沿江上下的鹽船估舶,或被英兵炮毀,或被梟匪焚掠,一片煙焰,遮滿長江。揚州鹽商,個個驚恐,想不出避兵法兒,只得備了五十萬金的厚禮,恭送英兵,才蒙饒恕。英艦直指江寧,東南大震。
牛制臺奔回江寧,總道是離敵已遠,可以無恐,城中張貼告示,略稱:“長江險隘,輪船汽船,不能直入,商民人等,儘可照常辦事,毋庸驚惶!”這班百姓見了文告,統說制臺的言語,總可相信。那時電報火車,一些兒都沒有,但叫官場如何說,百姓亦如何做,到了鎮江失守,南京略有謠傳,牛制軍心裡雖慌,外面還裝出鎮定模樣,兵也不調,城也不守。
簡直是個木偶。忽然江寧北門外,烽火連天,照徹城中,城內外的居民,紛紛逃避。牛制軍遣人探聽,回報英兵艦八十多艘,連檣而來,已至下關。牛制軍被這一嚇,比在寶山海塘上那一炮,尤覺厲害。
呆了好一歇,忽報伊里布由浙到來,方把靈魂送回,才會開口,好一個救星。道了“快請”二字。伊里布入見,牛鑑忙與他行禮,獻茶請坐,處處殷勤。便道:“閣下此來,定有見教。”伊里布道:“伊某奉詔到此,特來議撫。”牛鑑道:“好極,好極!中英開釁,百姓擾得苦極了,得公議撫,福國利民,還有何說?”伊里布道:“將軍耆英,亦不日可到,議撫一切,朝旨統歸他辦理。伊某不過先來商議,免得臨時著忙。”牛鑑聽罷,便道:“耆將軍尚未到來,英兵已抵城下,這且如何是好?”伊里布道:“小价張喜,與英人多是相識,現不如寫一照會,差他前去投遞,便可令英人緩攻。”牛鑑道:“照會中如何寫法?”
伊里布道:“照會中的寫法,無非說欽差大臣耆英,已奉諭旨,允定和好,請他不必進兵。
再令小价張喜,與他委婉說明,包管英人罷兵。“牛鑑喜極,隨令文牘員寫好照會,即挽伊里布叫入張喜,親自囑託,即刻令投送英船。張喜唯唯而去。老家人又出風頭。去了半日,才來回報,牛鑑不待開口,忙問道:”撫議如何?“張喜道:”據英使濮鼎查說,和議總可商量,但耆將軍到此無期,曠日持久,兵不能待,須就食城中方可。“牛鑑聞他和議可商,已覺放心;及聽他就食城中的要約,又著急起來,便道:”據這句話,明明是要來攻城,這卻如何使得?“張喜道:”家人亦這樣說,同他辯駁多時,他說要我兵不入城,須先辦三百萬銀子送我,作了兵餉,方好靜候耆將軍。“大敲竹槓。牛鑑道:”這也是個難題目。銀子要三百萬,哪裡去辦?“
道言未絕,外面報副將陳平川稟見,牛鑑傳入。平川請過了安,向牛鑑道:“壽春鎮的援兵,已到城下,求大帥鈞示,何日開戰?”牛鑑道:“要開戰麼?這事非同兒戲,倘一失敗,南京難保,長江上游,處處危急,豈不是可怕麼?”平川道:“不能戰,只好固守,請下令閉城,督兵登陴方好。”牛鑑道:“你又來了。前日將軍德珠布,聞英兵已到,飭十三城門統行關鎖。你想朝廷現主撫議,如何可閉城固守,得罪英人?我與伊都統費盡口舌,才爭得‘已啟申閉,四字。德將軍掌管全城鎖鑰,我沒奈何去懇求他,你如何也說出這等話來?”平川道:“耆將軍尚在未到,撫議尚無頭緒,倘英人登岸攻城,城中沒有防備,如何抵敵?”牛鑑不禁變色道:“英將並不來攻城,你卻祝他攻城,真正奇怪!本帥自有辦法,不勞你們費心!”當下怒氣勃勃,拂衣起座,返身入內。不愧姓牛。平川只得退出。
牛鑑到了內廳,親寫了一封急信,叫幹役兩名,把信付他,令他加緊馳驛,去催耆欽使。一面又命張喜,再赴英艦,與他附耳談了數語。什麼秘計,諸君試一猜之!張喜領命又去。
看官!你道這個家人張喜,真能夠與英帥面談麼。原來英艦中有個末弁,叫作馬利遜,能作漢語,張喜與馬利遜認識,數次往返,統由馬利遜介紹;此次仍由馬利遜引見濮鼎查,兩邊言語,也由馬利遜傳譯。濮鼎查就問三百萬兵餉,可曾備齊麼?張喜道:“耆將軍即日可到,和事就可開議。牛大帥恐貴使性急,特遣張某前來相告。貴國初意,無非為了通商的事情,現我朝願允許通商,貴國當可罷兵了。”濮鼎查道:“要我罷兵,也是容易,但須依我幾件事情。第一件須賠償煙價,要一千二百萬圓。”張喜道:“廣東已給過六百萬圓,如何今日還要倍索?”濮鼎查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