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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找不到,奶奶哭瞎眼,四處磕頭也沒人管,一座墳的空餘都沒有。我阿媽長得好,怎麼肯受窮守寡,第二年就扔下我,跟住個北上淘金的富商跑路,其實哪算富商,不過是比窮人富而已。奶奶死後我沒人靠,就跟阿叔偷渡到紅港,打零工度日。”

他原本對此已麻木,說起來像講新聞報道,沒感情,但看她聽得認真,也開始回頭細想,他是否真算身世悽慘,值得同情。

“德叔照看我長大,不然你以為他是大善人,隨隨便便撿個爛仔都收留?不過鎮上人大都不認得我,差不多全家都死光,親戚朋友沒關聯,也不知這算不算我家鄉。”

35分裂訣別

老鄉相見;總要淚眼朦朧感慨緣分奇妙。

可惜男女之間,無論多複雜表象;大多數時刻水到渠成;發展為你來我往;唇舌之戰。清清靜靜校園也可點燃纏綿激情,身與身纏繞,情與情難分;如不是她出聲喊停;他多半要光天化日犯“流氓罪”;在大陸蹲十五年班房。

溫玉領他回金福滷水鵝,近除夕;店內生意紅火;外婆同德安哥忙得腳不沾地。金桔樹進門;溫玉便挽起袖子招呼客人,指派陸顯坐角落喝茶,一塊錢一大盒的鐵觀音,澀口未回甘,浮浮沉沉廉價風光。

他看溫玉,笑意盈盈手腳俐落,同一桌接一桌客人談,想點什麼?冬天的鵝又肥又嫩,春天出的小崽冬天長成,骨頭都是又輕又酥,煮得透嚼得碎,不能不嘗,除夕夜擺盤最好,氣派又美味。

得啦得啦,穗穗人靚嘴甜,一隻上桌一隻帶走。

再點冷盤點心豬腳麵線雲吞麵,溫玉記性好,不必鉛筆小本,光靠腦也不出錯。

再來客,門外雨棚下又要加桌,溫小姐沒有做女人自覺,六人大圓桌,她敢一人扛,側著身避開進進出出食客,腰間掛一塊白抹布,桌子架開來,兩三下就擦乾淨桌面,再一口氣搬四隻椅,是天生神力怪物出擊,招呼說,快坐快坐,有事叫我。

如花似玉小姑娘,又漂亮又勤快,誰家不想來說物件,可惜人家有出息,早不是一“國”人。

陸顯一杯茶見底,看溫玉三十平小店裡忙忙碌碌身影,突然生出一息俗世庸碌的慰藉與感懷。或許他心心念念想要混出頭,做大佬,橫行無忌,金山銀山夢想,並不如一杯茶靜靜相待時光。

他心中默數到第幾拍,她聽十一桌召喚,驀地回過頭,細細麻花辮斜陽微光中甩動,唇角淺淺笑,欣然未散,遇見他,也要羞澀低頭,一眨眼轉開目光,急匆匆,去應付一桌算賬買單食客。

不過她紅紅耳廓,算不清的賬目偷偷洩露心事,苦苦澀澀酸酸甜甜,未經風雨,琉璃易碎。

誰懂白雲蒼狗,歲月無情。

這一缸滷水鵝不到七點就賣光光,食客們排半小時長隊結果要空手回,多多少少失落,又要同人道歉,明天請早,一定留一隻最肥最嫩滷水鵝。

好不容易到休息時,陸顯卻不見蹤影,溫玉面對一桌飯菜食不知味,她灰心,猜測陸顯外出逃跑,耐不住痛苦要復吸,從前努力付諸東流,她自認沒精力拖住他重新來。

外婆夾一塊魚肚肉放她碗裡,叮囑她長身體時候多吃飯,多睡覺,才能長成溫妍一樣的長腿高妹。

溫玉最終放下碗筷,同外婆說,白天在春山家忘拿書,耽誤晚上溫功課。也不等長輩多講一句話,悶頭向外走。

誰知她要去哪裡?港口、碼頭,地下室還是棋牌屋?

西江一個小小鄉鎮,從西走到東,半小時完成,藏一個陸顯,卻輕而易舉。

而海的盡頭,斜陽西沉,淺紅昏黃的光照不亮巷道轉角,陳年垃圾堆滿天,好多個自然發酵、腐化、開出花,又得新生,多麼壯麗景觀,帶夾縫中頑強小草鋪陳腳下。

陸顯同大陸沿海第一批吸毒人、販毒人交易,瘦得只剩三兩骨的“二流子”,滿頭滿臉油,兩支菸帶著兩顆頭湊在一起,駁火,交心。

陸顯手中捏住包“廉價貨品”,高調發聲,“你賣一個包粉賺幾塊錢?夠不夠你自己吸?不想多養個女人,high足之後還有有餘興節目,爽到過癮。你幫我同你大佬傳話,我有路,一個月十萬二十萬,看他有沒有膽做。”

油頭仔對他的發財建議嗤之以鼻,“你當我白痴啊,十萬二十萬,人民幣還是冥幣?嘁——鬼才聽你吹水。”

陸顯難得好脾氣,只伸手拍一拍油頭仔肩膀,力道足夠他哭他死去老母,回家後紅腫淤青,半月不消。

“你大佬從哪裡拿貨?對岸?一塊‘美金’(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