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才卡住門的時候就可以告訴我這電梯有問題,沒必要等門關上來不及出去時才說。還有,你明明可以讓它在下一層就停下的!”
“哦,你說的也是。剛才我怎麼沒想到呢?”江離城無限惋惜。
陳子柚氣得又扭過頭,用力地按警鈴,卻完全沒反應;拿出手機,結果電梯裡手機也沒有訊號。她盯著電梯操作板喃喃自語:“這樓從外面看起來那麼豪華又光鮮,誰想到總裁專用梯竟是壞的?還沒有訊號!真是金玉其外。”聲音很小,但也足以讓旁邊的人聽到。
“人可以生病,電梯當然也可以偶爾壞一次。事實上昨天傍晚它第一次出故障,這是第二次。只能怪你運氣差,正好被你碰到了。”
陳子柚肺都快被他氣炸,她壓著火氣對倚著電梯牆壁老神在在的江離城說:“你不喊人來救我們嗎?”
“我並不急著出去。你若著急你自己喊吧。”
“出了這種事,哪有讓客人求救的道理?”
“客人……我隨口說說而已,你還真把自己當客人?你不是來找碴的?”
陳子柚氣不成言,用力踢了電梯門兩腳,希望有人能聽見。
江離城這次不扯她,而是直接擋在門前,逼她收了腳:“你若把門踢壞了,我們就真出不去了。這是九樓,你弄出再大聲音也不會有人聽見。”
“你願意被困在這兒一百年都隨便你,但我一分鐘都不願意在這裡待著!”陳子柚憤憤地大聲說。她說話太用力,一下子嗆到自己,一時間咳得驚天動地。
她咳得上氣不接下氣時,江離城本來向前邁了半步想幫幫她,但還是收了腿,只等她咳停了,軟了口氣說:“等江流發現電梯停在九樓,就會找人來開門。這只是小故障。”
陳子柚退到離江離城最遠的角落裡:“他多久會發現?”
江離城抬手看了看腕錶,“最多二十分鐘。因為我一會兒還有別的安排,他會去提醒我。”
當“二十分鐘”這個字眼落到耳朵裡時,陳子柚的最後一點力氣也被抽盡了。昨天她幾乎一整夜沒睡,剛才又情緒過於激動,現在只覺疲憊不堪,偏又穿著高跟鞋,此時站都站不穩,倚著牆只想向下滑。
江離城看她一眼:“你若覺得累,可以在地上坐一會兒,沒人會看見。”
陳子柚斜視了他一眼,打算惡形惡狀地反駁他一句“難道你不是人”?又覺得自己今天似乎已以太過火了,便生生將這句話嚥了回去。
偏偏電梯裡的燈恰在這時滅掉了,四周陷入一片漆黑,真正的伸手不見五指。
江離城果然是從不說謊的,她隱約記得他很早很早以前就這樣對她講過——現在她就算躺在地上都沒“人”能看見了。
江離城很善解人意地什麼話都不再說,連呼吸都很輕。
陳子柚漸漸撐不住,乾脆聽從江離城的建議,慢慢地坐到電梯牆腳,抱著腿,將頭埋進胳膊裡。
在這一團漆黑的寧靜中,她又困又倦,竟然睡了過去。
恍恍惚惚間,她重新陷入昨日的夢境之中,恐怖的,離奇的。但與昨夜不同,今日她清楚地知道夢中每一個場景的後續:誰會死去,誰又是兇手。她試著去說服夢中的路人甲乙丙丁避開他們即將面臨的禍端,但沒人信她。
後來,她在夢中又回到那個沒有天光的舞臺,臺上卻沒了那個瀟灑殺人的白衣男子。只有她自己,形單影隻,不辨方向,四周一片荒涼蕭索。
漸漸有人影靠近,一個、兩個……越來越多,人影幢幢,面罩下只露眼睛,眸色陰冷,手中刀劍寒光閃閃。
那些本該在後續場景中被殺死的人,此時卻在向她步步逼近,目光猙獰……隨後每一張面孔都變成劉全的臉。
陳子柚想喊卻失聲,想逃腳已麻,連拿弓箭的胳膊也沉重得動彈不得。就這麼一身冷汗地從夢中驚醒,四周仍然一片漆黑,一時竟忘記這是何處,自己又為何在這裡。
她試著動了動,手腳果然如夢中一般動不了。明明是醒了,甚至知道自己正蜷成母體內的嬰兒狀坐在地上,正是這個姿勢使她呼吸艱難。於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又陷入了令她恐慌的夢魘,即那種四肢甚至內臟器官都好像停止了工作,只剩下一點點意識的可怕狀態。
她盡力讓自己放鬆,希望這種狀態能儘早結束。然後她的神志漸漸迷幻,身處的那幾平米的狹小空間已然擴散成無垠的宇宙,她如失重的塵埃般飄浮在在這偌大空間裡。數以億計的光源幾乎要刺傷她的眼睛,卻距她無比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