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卻裝作連爬也爬不起來。
金成起責怪道:“你們不要那麼手重,摔斷他的頸骨,你們能否代他畫押。”
一名牢役道:“這小子強壯得很,牢頭休要擔心。”沿階下去,喝道:“爬起來,否則踢爆你的龜卵子。”
韓柏大吃一驚,暗付不知大漢輸進的真氣是否能保護那麼脆弱的部分,連忙爬了起來。這回輪到金成起等大吃一驚,看傻了眼,奇怪這人為何還能爬起來。
韓柏趁他們尚未下來前,偷眼一看,原來自己目下站在一個四、五百尺見方的大石室內,除了一張大木臺和幾張大椅外,十多種不同的刑具,散佈在不同角落和牆璧上,一同營造出陰森可怖的氣氛。
最使人驚心動魄的是在正對下來石階的那邊石璧處,打橫排了一列十個不同款式的枷鎖,每個枷鎖上都用硃紅寫著名稱,由左至右依次是“定百脈”、“喘不得”、“突地吼”、“著即承”、“死豬仇”、“反是實”、“正與反”、“求即死”、“失魂膽”、 “生即死”,只是名稱已足使人心膽俱寒。
韓柏不知獄吏都是用刑的專家,而用刑除了利用肉體的苦痛令對方屈服外,最厲害的武器便是心理戰術,若是浪翻雲等高手,進此刑室,看其佈置,即可測知對方用刑的水準高下,半分也不能強裝出來。
金成起的刑道之術,正是附近十多個城縣首屈一指的專家,故此何旗揚才不惜連夜趕路,將韓柏送到這來。
韓柏受到豐盛飯餐的招待,並非金成起有意厚待他,只是要他飽食體暖後,分外感到被施刑的苦痛對比,這種一軟一硬的戰術,最易使人屈服。
韓柏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
一隻手搭上他肩膀,韓柏嚇了一跳,轉過頭來,只見金成起銅鑄般的黑臉綻出一絲極不匹配他尊容的笑意,道:“小兄弟,不用慌張,來!我們坐下好好談一談。”
韓柏受籠若驚,惶恐間給按在長木桌旁的椅子坐下,金成起在他對面坐了,斜著一對眼打量著他,其它四名牢役,兩名守在金成起背後,兩名則一左一右挾著韓柏,其中一人的腳更踏在韓柏的座位處,十隻眼虎視耽耽,使韓柏渾身不自在。
金成起將一張供詞模樣的檔案平放臺上,待人準備好筆墨後,輕鬆地道:“小兄弟,我這人最歡喜爽直的漢子,我看你也屬於這類好漢子,希望你不要令我這次看錯了人。”
韓柏茫然望向他。
金成起伸手按著桌上的供狀,道:“讓我們作個交易,只要你簽了這份供狀,我保證直至正式提審前,我都會善待你,我人老了,變得很懶,心腸也軟多了,不想費時間對你用刑,只想快點交差便算了。”
左邊的牢役大力一拍韓柏肩頭,將頭湊上來道:“金爺絕少對犯人和顏悅色,你是例外的例外了。”
韓柏眼睛往供狀望去,中間的部分全給金成起的大手蓋著,只看到右邊寫著“犯人韓柏供狀”和左邊簽名畫押的空位,供詞亦不可謂不短。
韓柏心想你要用手遮著,內容不言可知,都是對我有害無利。
站在右邊的牢役服侍周到地將沾滿墨的毛筆塞入韓柏手裡,道:“金爺待你這麼好,籤吧!”
韓柏囁嚅道:“我還未看過……”
金成起哈哈一笑,將手挪開,另一隻手順帶板了一條銅鑄書鎮,壓在供詞和畫柙處間的空隙,他似乎是非常愛整齊的人,書鎮放得與供狀的字句毫不偏倚。
韓柏的心卜卜狂跳,俯頭細讀,不一會“啊”一聲叫了出來,望向金成起。
他失聲而叫,並非罪名太重,而是罪名太輕,原來狀詞裡竟盡給他說好話,指出他人小力弱,應沒有可能刺殺謝青聯這等深諳武技之人,故恐別有內情云云。
金成起和顏悅色地道:“看!我們一生都本著良心做事,怎會隨便陷害好人。”
韓柏感動得幾乎哭了出來。
身旁的牢役笑道:“金爺這麼關照你,還不快籤,我們趕著去吃飯呀!”
韓柏點點頭,提筆待要簽下去。
驀地大漢的聲音在耳內疾喝道:“蠢材!不要籤,你畫押的一份是真,看到的一份是假的。”
韓柏嚇了一跳,望向金成起,對方一點也不像聽到任何異聲的樣子,道:“不用猶豫了!”
韓柏眼光移到壓著供狀的長方紙鎮上去,心下恍然,難怪金成起先以手遮紙,後又以紙鎮小心翼翼壓上去,原來是要掩蓋下上兩張紙的迭口處,當下又怒又驚。
大漢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