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薄,尤其是今天過後。
“那你好好休息。”周允晟愛憐的摸了摸少女蒼白的臉頰,感覺到她瞬間僵硬的肌肉,眼裡滑過一抹嘲諷的暗芒。
翌日,周允晟大清早就被老管家挖起來帶到琴房,薛靜依早已經坐在鋼琴前,彈奏昨天薛子軒彈奏的那首曲子,末了期待的問道,“哥哥,我進步了嗎?”
“還要多練習。”薛子軒語氣淡漠。這種程度的琴音還無法打動他,但也不至於令他討厭。雖然這個妹妹跟他沒有血緣關係,但卻奇蹟般的擁有薛家人獨有的音樂天賦,如果她身體狀況允許的話,苦練幾年應該會有不小的成就。
“你過來彈一遍。”他朝站在門口的少年招手。
薛靜依慢騰騰的讓開座位,下意識的撫了撫胸口,今天不能再裝病了。
周允晟用衣襬擦拭手掌,慢慢將十指放在相應的琴鍵上。也許曾經的周允晟對彈奏鋼琴一竅不通,更因為被系統控制而不敢表露內心真正的情感,用生硬的模仿摧毀了世上最動人也最美妙的事物,但現在的周允晟卻早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他擺脫了系統的桎梏,打破了心中的藩籬,經歷過最深沉的悲哀,也得到過最極致的歡愉。無論你想讓他用音樂表達出何種感情,他都能把它宣洩的淋漓盡致,像夏天的暴雨,冬天的冰雪,春日的暖陽,秋日的微風,他能用音樂構造一個虛幻而又真實的世界。
這首曲子名叫《海》,描述的是深海中群魚嬉戲的場景。周允晟閉了閉眼,將情緒調節到最佳狀態才開始彈奏。
少年的周身縈繞著燦爛的日光,指尖抬起又落下,劃出一道道斑駁的光影,彷彿無數銀白的小魚在身邊遊動。他用力按壓,製造波濤洶湧的海潮,輕輕敲擊,又讓潮水悄然落下。他靈活的指尖從琴鍵的這一頭飛快滑過那一頭,彷彿白色的海豚在追逐美味的沙丁魚群,在它們製造的漩渦裡鳴叫翻滾。
他用美妙的旋律再現了深海中無與倫比的景色。
薛靜依掌心一直覆蓋在胸口上。少年的琴音越動聽,她就感覺越不安,總會忍不住去偷看哥哥的表情,發現他正用難以描述的灼熱目光注視少年,心臟暮然間抽痛了一下。
周允晟的指尖移動的越來越緩慢,直至完全靜止,潮水緩緩退去,露出柔軟地,金色的沙灘,彈奏結束。
薛子軒走到少年身邊,啞聲問道,“喜歡彈鋼琴嗎?”他絕不接受否定的答案,少年擁有如此驚人的天賦,合該是為音樂而生。
“當然喜歡。”周允晟侷促不安的站起來。
“很好,從明天開始,你跟我學彈鋼琴,每天早上六點準時來這裡。”他用命令的口吻說道。
“好的。”周允晟臉頰漲紅的點頭。
“你叫什麼名字?”直到這個時候,薛子軒才真正把少年放在心上。
“我叫薛晉怡。”
“薛靜依?”薛子軒皺眉。
“是這個薛晉怡。”周允晟在自己掌心比劃。
薛子軒點頭,發現助理在門口招手才意識到今天還要去學院授課。他穿上外套,整理好領帶,走到門口時忽然想起什麼,柔聲開口,“我叫薛子軒。”
周允晟傻不愣登的點頭。
黑色豪車駛出碎石子鋪成的小道,薛靜依站在窗邊遠眺,直到車身隱沒在一大片樹林中才回頭朝少年看去,嗓音艱澀,“哥哥很喜歡你。”
周允晟紅著臉,支支吾吾開口,“是嗎?可我一點兒也沒感覺到。”
他要得正是薛子軒的喜歡,而且是越來越喜歡,直至難以自拔。
當然,這份感情與愛無關,而是關乎於信仰。薛子軒的信仰是音樂,而他只需讓他見識到自己在音樂上的才華就能成為他信仰的一部分。親人和信仰究竟該如何取捨?這對摯愛音樂的薛子軒來說是一個天大的難題。
144、14。4
薛子軒發現少年是個不可多得的音樂天才; 他只花一天時間就學會了看五線譜,指法方面起初還只是單純的模仿自己和薛靜依; 兩週過後已經具備了強烈的個人風格。
他和自己一樣,是為音樂而生; 這讓薛子軒在教導他的過程中得到了巨大的樂趣。每週四薛子軒都要去帝都音樂學院上課,原本他對此很享受,現在卻覺得是在浪費時間。那些學生雖然不乏才華橫溢者,但與少年比起來卻顯得如此平庸無奇,他已經得到了最好的,為什麼還要這些殘次品?
為了一節課,他犧牲了每天早上陪伴少年練琴的時間; 這讓他有些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