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酒滿上,“給幾位賠個罪,洪度先彈首曲可好?”
“不好!”李白虎著臉道,隨即又象是被自己的樣子給逗笑了,轉而道,“洪度,你太見外了!你此刻心情如何,我們還聽得下曲麼?再說,你就算彈了,只怕也是哀慼之樂,還不如我們就這樣喝酒的好。”
杜甫笑道:“太白兄,你果然是來喝酒的!”說著,他看了看我,道:“先前寒生兄的那首詩很有些味道,只是末句那一轉便成了淒涼哀宛,不如你來改一改,落個好彩吧!”
我忙搖了搖手,道:“我那詩不成詩,句不成句的,端是隨口亂說。”
杜甫將酒舉到我面前,道:“昨晚與太白兄長聊,他說他做詩從不依照什麼格律,心思來了,或長或短,直抒胸臆才是!你剛剛那首隻怕正和他意。”
李白端著酒的手一停,瞪了杜甫一眼,道:“子美,你這可是要看我笑話不是?寒生兄身邊有嬌妻美妾還能寫出那麼悽婉的詩,我這身無長物的人怎麼改得了?不行,你也是成家的人,要改也是你來改!”
杜甫笑著搖起頭,道:“我改便我改,改好了,薛姑娘編一曲,那可要你來唱吟!”
還不等李白反應過來,杜甫端著酒站了起來,眼望遠方,輕輕在口中復吟著我剛剛唸的那首詩,來回踱了幾步,突然眼中一亮,一仰脖子將酒喝個乾淨,漫聲道:“一對紫燕兒雕樑上肩相併, 一對粉蝶兒花叢上偏相趁,一對鴛鴦兒水面上相交頸,一對虎貓兒繡凳上相偎定。長相思,不作風流待幾時?只見風吹花落地,不見風吹花上枝。”
尾音還在繚繞,我和李白已經高聲擊掌叫起好來。薛濤也是滿臉喜色,端了杯酒送到杜甫手上,道:“杜公子好詩才,這改可不同寫,一有偏差可失了原味,這末尾一句一換,哀氣頓時變成了喜色。”
見杜甫喝了酒,她才接過杯子,笑道:“我就去拿琴來,試調一曲,就看我們李大才子的了!”
“那,那怎麼成?”李白本是笑嘻嘻的臉一下垮了下來,左右為難的看著我和杜甫。
“不叫李公子為難。”文姬突然笑望著說道,“不如讓我來調琴,薛姑娘唱詩,免了他一頓罰。”
“如此做來豈不是讓他太得意了些?”我無聲的嘿嘿一笑,“罰他酒也是便宜了他,不如在你們彈曲唱詩的時候,叫他做首詩出來,那才遂了心!”
“好!”李白顏色興奮,居然將酒杯重重在石桌上一磕,道:“我寫了,那你們二人也要留下一首!”
我和杜甫相視一笑,道:“我不是剛留了一首嗎?”
李白手一揮,道:“那怎算得?先前又沒說,子美改成喜詩不說,寒生兄你留的傷詩那可不行,你那一首絕對逃不了!”
我笑著搖頭不止:“我再一首便再一首,你分明是看了子美跟你秉燭夜談,你偏袒他才是。”
李白嘿嘿笑著不答,杜甫笑著道:“寒生兄,你如何激我都是不成,你先留上一首我再陪你和詩也行!”
正笑鬧著,薛濤捧著張琴過來了,見是文姬彈而她來唱時頗有些驚訝,禁不住笑道:“勞動夫人了。”
文姬微微一笑,道:“我也好久沒有調琴了,若是有了差錯還請妹妹不要笑話才是。”
聽到李白催聲高起,文姬靜下心來調琴,不片刻,她手指輕敲,先撥了個和音,隨之一道弦落,後音驟起,薛濤嬌柔的唱音也響了起來。
那聲音宛宛若若,帶著一絲依戀,一絲感傷,竟讓我沉浸其中,忘了還要寫詩,待得琴消音散,我才醒悟過來。
“寒生兄,若是沒寫上來那可要罰酒十杯,是你先還是我先?”李白端起酒朝我一敬,臉上竟帶著一抹戲謔的表情,“我可是盼著喝這酒啊!”
我哈哈一笑:“好傢伙,你居然不提醒我!要我罰酒可沒那麼容易!”說著,我略一思索,張口道:“問什麼虛名利,管什麼閒是非。想著他擊珊瑚列錦幛石崇勢,則不如卸羅裾納象簡張良退,學取他枕清風鋪明月陳摶睡。看了那吳山青似越山青,不如今朝醉了明朝醉。”
其中我頓了幾頓,又故意去看李白,惹得他大笑不止,最後道:“好,當喝一杯相慶!”他喝了一杯,長聲吟道:“美人在時花滿堂,美人去後餘空床。床中繡被卷不寢,至今三載聞餘香。香亦竟不滅,人亦竟不來。相思黃葉落,白露溼青苔。”
我們正在奇怪李白為何寫下這首思婦傷情,那先前看門的丫鬟卻跑了進來,還隔著老遠就聽到她欣喜的聲音:“小姐,陸公子和李小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