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調。
容池的車速不算慢,但是開得很穩,而且近乎是刻板地遵守著交通規則,甚至很多司機為了不被紅燈堵住,在看到綠燈快要結束的時候會踩油門加快速度,以求在紅燈前透過路口,但容池不會,他總是維持著原來的速度,在路口處總是適當地減速,始終不緊不慢,紅燈就停下,綠燈就繼續走,不抱怨也不急躁。
“老闆,剛才要是快一點,現在就不用等了。”又一次被紅燈堵住,溫晚很有些鬱悶地抱怨著。
“一兩分鐘的事而已,”容池轉過頭看她,眼神意外地認真,“在路口加速容易出事。”
“溫晚,救一條命比想象中的要難多了。”他頓了頓,接著又補了一句。
溫晚愣住,有些難以置信地去看他,容池卻已經轉回頭認真地看著正在個位數倒數時間的紅燈,準備起步。他的側臉很好看,不笑的時候,有一種讓人安心的可靠感。溫晚直到這個時候才忽然清晰地意識到,這個人的的確確就是出身於中醫世家,哪怕他學的是現代感十足的計算機,哪怕他腹黑得總是以調侃別人為樂,但有些東西始終都是刻在骨子裡的,比如認真起來時的沉穩,還有對生命的認真。
溫晚原本是打算到了自己家樓下就跟容池分道揚鑣的,結果容池只是斜斜地看了她一眼,輕輕巧巧地說了一句:“都不請我上去喝杯茶麼?”溫晚頓時就蔫兒了,低著頭磨磨蹭蹭地帶著容池往樓上走。
時間還不是太晚,天都沒有完全黑,溫晚覺得其實喝杯茶也沒啥,畢竟他送了自己回來,而且容池的人品總的來說還是挺靠譜的,但問題是……
“嘖……”容池一進門就皺了眉,“溫晚,其實你是宅‘男’吧?”
“你什麼意思啊你?”溫晚瞪他。
“沒什麼,”容池笑,撥開沙發上那一堆亂七八糟的零食,勉強騰出了個位子坐下,“我是說……這麼可愛一定是男孩子。”
“餵你夠了啊!”溫晚對著他“哼”了一聲,見他還是一臉促狹地看著自己,乾脆不理他,扭頭去廚房倒水。
留下坐在沙發上的男人視線掃過茶几上那個寫著膏方的瓷罐,聽著溫姑娘一邊憤憤地嘀咕著“家裡就是亂了怎麼著吧!反正我一個人住,又沒有人來看!”一邊倒騰著燒水,唇邊的笑意越來越深。
容池果然只是喝杯茶而已,喝完了茶就起身準備離開,溫晚很懂禮貌地送他到了門口,仰頭道謝:“老闆,今天謝謝你。”見容池挑眉,溫晚頓了頓,想起莫瑜說的話,又補了一句,“嗯,其實老闆你人還是很好的,真的。”如果不經常黑我的話……
被髮了卡的容池腳步一頓,低頭就看見溫晚姑娘一臉認真地看著自己,多半是之前跟自己抬槓的次數太多了,怕自己這次不相信她,一邊說話還一邊盯著自己看,容池嘆氣,有些無奈:“所以說,你是真的還小啊……”
“喂!”溫晚怒,好心誇他結果他還嘲笑自己,這人果然還是誇不得的,剛想反擊,就看見容池遞了什麼東西過來,溫晚下意識接過,就見是一個保溫瓶,愣了愣,有些茫然。
“別鬧了,”容池伸手去拍了拍她的頭,制止她的炸毛,“紅糖水,還是熱的,一會兒喝一點。下次再疼的話就去醫院,要看中醫,懂?”
容池不是第一次摸她的頭了,溫晚一直覺得,這是一個很親密的動作,除了小時候的長輩們,已經很久都沒有人對她這麼做過了,但是容池……他好像從來都是這麼自然而然地就伸手去揉她的頭髮,力道並不過分,總是很輕柔地、帶著一點安撫的意味,讓她生不出半點牴觸來,尤其是剛才,那一句“別鬧了”,短短三個字,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好像帶著某種溫柔的意味……溫晚幾乎是機械性地點了點頭,看著容池關上門離開,然後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好燙。
愣愣地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溫晚才終於回過神來,搖搖頭甩開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汲著拖鞋往廚房走,找了個碗把紅糖水倒了些出來。保溫瓶的保溫效果很好,水還是熱的,溫晚捧著碗小口小口地喝著,覺得整個人都暖了起來,好像連疼痛也漸漸地安分了下來,溫晚很是心滿意足地喝著,然後在喝完了一碗、準備站起來去洗碗的時候忽然就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連自己家裡都沒有紅糖,他哪來的紅糖水?
……
溫晚後來到底是沒好意思再去問容池哪來的紅糖水,下意識地覺得應該再也不要提起那天尷尬的情況,容池也沒說什麼,見她第二天上班的時候看起來已經沒事了,拿了溫晚還給他的保溫瓶,也不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