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周主管”三個字，眼淚就掉了下來。

通話內容是在正常不過的寒暄，周主管顯然聽出呂靜蓉在哭，就隨口安慰了幾句，這讓呂靜蓉有種在敵後陷落多年突然間找到組織的溫暖。她抽抽搭搭地著，想要把今遭受的委屈好好找個人傾訴，只是剛了幾句，就被對方強行轉換了話題。

“呂啊，今打這個電話實在是不好意思。實話我也覺得很為難，可是思來想去，當初是我把你選進《我們愛唱歌》欄目組，你在節目裡的後期聲樂訓練也是我一手負責，不管怎麼，咱們倆的關係還算不錯，你平時也管我槳周大哥”，所以……你別在意，也不要有太多的想法，我也就實話實了。”

一種不妙的預感突然在呂靜蓉腦海裡閃現。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抖：“……周大哥，出了什麼事？”

對方的語調還是像從前那樣溫和平緩，卻像殺傷力巨大的導彈那樣直接鑽進呂靜蓉心臟，轟然炸開。

“今臺裡開了個會，領導決定調整《我們愛唱歌》這個節目的比賽規則。參加下一期擂臺賽的選手必須調整，按照上一屆的比賽名次，從一、二、三名開始，遇到偶數選手直接刷掉，只留下單號選手。”

呂靜蓉覺得自己的心臟瞬間停止了跳動，她戰戰兢兢地問：“這……這是什麼意思？”

周主管耐心解釋道：“就是從第四名開始刷掉，保留第五名選手。繼續往後順延，刷掉第六名，只要第七名。再往後，就是刷掉第八，只要第九，以此類推。”

呂靜蓉渾身冰涼：“您的意思是，我不能參加後續的擂臺賽？”

電話那端傳來周主管的嘆息：“我已經儘量爭取。但是你知道，我不是臺裡的主要領導，欄目組的比賽規則也由贊助方共同制訂。呂啊……我盡力了……”

他後面還了些什麼，呂靜蓉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就這樣呆呆地站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對方結束通話電話，手機裡傳來單調的長音。

譚燕還在那裡手持電話大聲叫囂。她的聲音太大了，做筆錄的警察多次提醒她注意，卻絲毫沒有改變。

突然，呂靜蓉像瘋了一樣快步走過去，一把奪下譚燕的手機：“夠了，不要再了！”

譚燕臉上的面板被憤怒刺激得一片通紅。她下意識想要伸手把電話搶回來，卻看見呂靜蓉身子一歪，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年輕漂亮的女人總是容易引起好感，呂靜蓉哭得很傷心，哪怕是心腸再硬的人這種時候也不會對她重話。做筆錄的民警對此也是無奈，酒店方面也無意追究，於是一場鬧劇草草收場。等到譚燕冷靜下來，攙扶著被淚水衝花了面孔的呂靜蓉走出派出所，在路燈下面停下腳步的時候，才滿懷疑惑地問：“你怎麼了？”

已經止住哭泣的呂靜蓉滿臉麻木：“……我完了，一切都完了。”

譚燕在寒冷的夜風中變得尤其清醒。她看著呂靜蓉，呆了近半分鐘，才訕訕地問道：“清楚，到底怎麼了？”

“……我接到周主管的電話，就是南方衛視的欄目負責人。他告訴我，下一批參加擂臺賽的選手名單，沒有我的名字。”

“為什麼？”

“是電視臺調整了比賽規則，從我開始，所有雙號選手都被刷下來，不能參賽……”

兩個人斷斷續續就這樣著，譚燕好不容易才弄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她頓時覺得手足冰涼，整個人站在路燈缸下，就像一尊面無血色的蠟像。

……

呂靜蓉已經忘了多久沒有住過普通的旅館。邁著沉重的步伐走進房間，她覺得連話挑剔住宿條件的力氣也沒有，一下子坐在床上，用失神的眼睛看著窗外。

這是一家“七連鎖”酒店。價格很便宜，一百塊一晚的標間。面積不大，有些擁擠，床鋪還算乾淨。

譚燕現在迫切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休息，順便給手機充電。在派出所叫囂了那麼久，手機電量已至最低，亮起了紅燈。

“今這些事情很古怪，我覺得肯定有人在對付你，故意的！”譚燕把插頭塞進電源插孔，咬牙切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