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齊了,張小柳便站起來揭開倒扣的盤子,把碗筷也一一擺出來。剛抬起頭看到石柱的樣子,倒是有些意外。
外面的毛毛細雨能把他淋成這樣,也不知道在外頭站了多久。
“石柱,要不你先去換一身衣服?我屋裡還有些適合你穿的……”趙正則也問道。現在才二月,最是容易著涼的時候。這幾年手頭還算寬裕,張小柳無論是裁布還是買衣都是極大方的。平常不合身的衣衫都被草兒麼麼拿走了,屋裡還僅剩幾套他特意留下來的。
“阿正哥,不……”石柱剛想拒絕,身旁的小麥抬頭望了他一眼,他連忙改口道:“麻煩阿正哥了,我明天洗了還給你。”
“這點小事有什麼麻煩的。”他一年到頭往這裡跑,與趙正則也是相熟的,眼見他答應了,便站起來領他到自己屋裡去。
等他們換了衣衫回來,張小柳才問:“你與陳先生說了嗎?”小麥決定不再去學堂了,今日裡就是為了特意與陳先生告別。原本這種村裡的學堂,一年半載甚至三五個月就放棄了再正常不過,但是小麥風雨無阻地足足去了三年,連陳先生都再三要推薦他到鎮上的學堂裡去。
小麥正在分發筷子的手頓了頓,才道:“說了,我明日起都不再去學堂了。我也讓陳先生多多照顧小松,別讓他到時候偷懶了去。”
三年前小松就吵哄哄的說要去唸書,結果在位子上根本坐不住,被陳先生用戒尺打了回來。現在已經六歲,即使一再推託,張小柳也決意要讓他去認幾個字。
“其實你再念下去也未嘗不可,家裡又不是拿不出束脩。”這三年來小麥一直保持著上學堂,回來溫習、練字的習慣,在張小柳看來也是難能可貴。今年他突然提出不再去學堂,還讓張小柳大吃了一驚。
雖然早也聽村裡有人說過,怎麼唸了這麼多年還在村裡的學堂,但是對於經歷過僅僅小學就要六年義務教育的他來說,三年根本算不上多長時間。
“沒必要了,我又不去趕考。陳先生也說沒什麼能再教我了……”雖然心中也有一股莫名的情緒,但是小麥還是想得很清楚。對於他來說,哥哥已經給了他最大的自由。甚至因為他不想去趕考,當時陳先生建議他去鎮上讀書的時候也任由他選擇。
以後他想看什麼,自己去挑些書就行。依仗了哥哥這麼多年,他也想做些事了。
“你想得明白就好。”這個問題張小柳已經與他討論過數次,也知道他心意已決,這時候便不再多提。
眼見幾人圍著桌坐定,張小柳便道:“今天是阿正的生辰,他年年給我們送禮物,我們卻沒有正經為他慶賀一次。既然今年他還是執意如此,咱們也隨了他去。今日做了一桌菜,也只是咱們熱鬧熱鬧,犒勞一下自己。小麥,小松,你們以後可別忘了他對你們的好處,必須時時把他當成哥哥一樣。”
小麥和小松乖覺地道:“當然,阿正哥永遠是我們哥哥啊!”
張小柳滿意地點點頭,拿起身側的盒子遞給趙正則道:“我自己是做不出禮物來,上回在香襲閣看了這個暖手倒是漂亮,就買了下來。雖然不知道這人的雕工如何,但送給你也正合適了。希望你以後也平安順遂,一生無憂。”
他顯然將買禮物這事隱藏得極好,趙正則都露出意外的表情。木盒子不大,大概是一柞長,兩柞高。他道了謝接過來,並沒有提出要開啟來看。
“那咱們先吃飯吧!”其餘人都比他們小,也沒什麼能說的。只等趙正則領頭說了開飯,才齊齊拿起筷子吃起來。
相比剛才送的禮物,今天這一頓張小柳親手做的八個菜就已經讓趙正則十分感動。料想到他們五個人吃不完,他還特意將其中一半做成了冷盤,這樣吃起來既不膩,又開胃。
這一頓飯吃得熱熱鬧鬧,連原先有些拘束的石柱到最後也是開懷痛吃。張小柳半途還去開了一罈酒,給趙正則倒了滿滿一杯,其餘人半杯,也算是過了一次酒癮。
等他們吃完,外面的細雨也停了。沒有大人管束,幾人就圍著杯盤狼藉的桌子說話。直到天色暗下來,終於想起還有個人要回家。為免讓秋明麼麼找到家裡來,張小柳趕緊把石柱送到門口,小聲叮囑了幾句,才目送他離開。
不過是三年光景,福來已經成了親。草兒麼麼家老大孩子已經兩個多月了。與小麥差不多年紀的,也只有石柱一直跟著小麥玩。大概再過一兩年,家裡也要給他說親了。
“小麥,東西放著明天再洗吧!”等他回來,小麥已經利索地把桌上的盤碟收回了廚房,挽著袖子開始洗。張小柳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