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張城、馬青海、劉志強,外加一個呆呆傻傻的趙強,住在隔壁的房間。
天已經黑了。張城只覺得眼皮一陣陣發睏,他忍不住打了個大哈欠,很奇怪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嗜睡。是白天太累?還是沒有電以後生物鐘做出的調整?
他試圖趕在越變越慢的思維徹底停下前抓住心中那個遺漏。
“對了,體育場我們沒有進去檢查過!”他突然想到了。
這聲喊叫把已經睡著的馬青海重新驚醒,他哈欠連連,用手搓了搓臉站起身,不等他困頓的大腦反應出張城話裡的內容,便回答他:“那走,我們再去看看吧。”
說實話,張城此刻並不比馬青海清醒多少,他現在因為瞌睡而遲鈍的思維自動忽略過多的思考,沒有異議地也站起來,順手拿起一把手電,和馬青海兩人一前一後地出了宿舍樓,向樓後磚牆連著的大鐵門走去。
他覺得自己好像在夢遊,四肢放鬆無力,踩在地上好像在旋轉。儘管現在他非常想回到床上好好睡一覺,但已經開始的行動就像自動執行的程式,他在大腦深處繼續指揮自己前進。
他感覺如此的困,整個人好像一大半都已進入夢鄉,以至於身後傳來的重物倒地“撲通”一聲響動都沒能引起他的注意。他徑直走到那扇掛著鐵鏈鎖頭的大鐵柵欄門前,腳底下已有些不穩,他伸出右手抓著鐵欄杆穩住自己,半轉回身,用手電向後照,卻發現身後空無一人,原本應該緊跟在自己身後的馬青海,竟已不見蹤影。
第20章 夢遊(2)
他的意識已經很遲鈍。馬青海的失蹤像在他腦海深處投了一顆石子——也只有一顆小小的石子那麼大的波瀾,之後重歸寧靜。
他木然地用手電照照大門上掛著的鐵鏈——如果他是清醒的這時就能看出,鐵鏈纏繞的形狀已同白天所見大不相同。鐵鏈還纏在門上,鎖頭卻偏偏地鎖在其中一個鐵環上——通往體育活動中心的大鐵門是開著的。
張城覺得自己在做一個悠久的夢。在夢裡,他和所有的夢遊者一樣擁有特異功能,可以毫不費力地開啟上著鎖的大門。他有點控制不了自己的手腳,現在的動作要是看在清醒的他自己眼裡,大約同那些搖搖晃晃的死人沒什麼區別吧。
他放任自己沿著大鐵門後的水泥路向前走,不一會兒,就看見水泥路的盡頭一座有著穹頂的建築。
手電筒發出的光柱照射在兩扇上了鎖的大門上,泛出清冷的光。那光芒突然晃了一下,他凝神仔細看過去——不是光在晃,是門在動。
門從內側被推動了,卻被橫在兩扇門中間的門閂和掛在其上的鎖頭擋住,所以一時間並沒有開啟,只聽見“咣”的一聲響。
張城腦海深處的意識被這聲音驚醒,掙扎了一下,再次沉默。
門又動起來,咣噹,咣噹。裡面像是有人在推,對於門被擋住很生氣,噪音的頻率越發疾起來。
他不受控地邁步向大門走去一探究竟。一步,兩步……
站在離那道細細的門縫一臂遠的地方,他聽到門內人的聲音,感覺卻無比遙遠,聽不清楚,比起說話的聲音,更像是喉嚨裡發出的呻吟。手電光照到門縫,那裡面有黑影在動,他看到數十根手指試圖從那道窄縫裡伸出來,在光影變幻下顯得如死亡一般蒼白,手指尖端的指甲縫裡塞滿汙垢。
明知道里面有人,卻本能地感到畏懼。他的意識已近乎沉睡,留下動物本性在驅使他逃跑。
他晃晃悠悠地後退兩步,想努力使自己清醒一點。就在這時,他的右頸突然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他現在反應遲鈍,並沒感覺到身體的疼痛,就像電影裡慢動作播放的撞車場景,一切都顯得那麼和緩。
他重心不穩,身體轉了半圈,手電光照到一個白色的身影,就在他身邊。然後,那光芒從他手中跌落,咕隆隆地滾到路邊,碰在路沿石上,電筒玻璃罩碎了,發出的光被擋去一半,在路面與路沿石間形成一個小小的圓錐形亮角。
那個白色身影又隱藏到黑暗中。他還沒來及看清是誰。
連同著一起消失的還有最後一絲勉強清醒的意識,他倒在地上失去知覺。
有人在搖晃他,在耳邊叫他的名字。
首先感到左肩火辣辣地疼,接著是被壓麻的左腿。
張城被叫醒的時候察覺,自己是左側臥著蜷在堅硬的路面上的。他想伸手去揉腿,卻發現雙手被反綁在身後,同樣痠疼不已。一驚之下,他掙扎著支起上身,由於長時間保持同一個姿勢,他的左腿完全麻了,一下沒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