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
珠兒指著粉頸上的一道紅痕,啼哭不止:“他逼我給您帶話,這黑心肝的王八蛋,嗚嗚……幸好奴婢又回到您身邊了,我才不帶話呢……”
阿嫣好奇道:“他說了什麼?”
珠兒咬了咬嘴唇,打了個哭嗝,見四周無人,湊上前小聲道:“那混蛋說,他就不該把兔子關在籠子裡,應該……應該把您關起來。”
阿嫣微微一笑:“那麼小的籠子,我住不慣。”
珠兒恨恨道:“娘娘,咱們現在就揭發他的惡行——別說他劫持了咱們,就說他……他行為不端,他是西涼奸細,總之找個理由,請皇上狠狠罰他,讓他自己待天牢籠子裡去,叫他成天想著關別人。”
阿嫣慢聲道:“那可不行,我還指望他替我刷皇帝的好感呢。”
珠兒疑惑道:“什麼?”
阿嫣搖了搖頭:“沒什麼。”從袖子裡拿出錦帕,替珠兒擦乾了眼淚,好笑道:“別哭了,既然回來了,便跟著我一起享福,不也挺好?”
半年後,西北烽煙再起,戰事在即。
朝堂上為了領軍出征的人選爭論不休,楊昭也幾夜沒能安睡,思慮再三,覺得兵部尚書推薦的那人的確不錯,論軍功論資歷,足夠擔當重任,定下結論後,便來到阿嫣的朝華宮。
阿嫣已經備下晚膳,沒想到皇帝突然過來,只能叫人添雙筷子。
對坐良久,楊昭開口:“又要打仗了。”
阿嫣點點頭:“是麼。”
語氣敷衍,顯然並不感興趣。
楊昭笑了笑,聲音柔和:“跟你說這些,你聽不明白,也不愛聽。朕只問你——你覺得陳將軍收的義子,你那義兄如何?”
阿嫣答道:“不太熟。”
楊昭笑出了聲:“你啊,可真是……”搖搖頭,接著道:“朕打算封他為將帥,讓他帶兵平亂。你覺得呢?”
“我沒什麼想法。”阿嫣斟了兩杯酒,與他對坐小酌,笑道:“但陛下一向英明,我相信你的眼光,你認為是對的,那肯定是對的。”
這正是楊昭想要的答案。
一個時辰後,楊昭想歇下了,卻見劉公公神色匆匆過來,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楊昭皺眉,看著阿嫣,許久無言,最終開口:“朕今晚——”
阿嫣摘下發間的一根玉釵,回頭一笑:“想走就走吧,我又不會挽留你。”
楊昭靜默片刻,解釋道:“韻兒這幾日身子不舒服,夜裡總會驚夢。”
阿嫣無動於衷:“我說了,不留你。”
她變得通情達理了。
可恍惚間,楊昭卻不敢肯定,這是不是他想要的結果……一個毫無嫉妒,不爭不鬧的阿嫣,不知為何,總會令他生出一絲悵然。
他還是走了。
室內恢復寂靜。
老古董道:“宿主甩鍋的功夫一流啊,看著是鼓勵他勇敢相信自己的判斷,實際上推他下油鍋還不沾油汙,他以後也不能遷怒你。”
阿嫣沒答話,叫人拿了筆墨紙硯進來,又遣退四周隨從。
然後,在那紙上寫下了幾個大字。
——禍國妖姬的自我修養。
寫完了,自我沉醉和欣賞了一會,滿意地點點頭,揉成一團燒了。
十天後,皇上在宮裡大設宴席,請的正是新晉升了官,即將帶兵遠赴西北前線的嶽少帥。
阿嫣和陳韻身為‘自家人’,自然得盛裝出席。
席間,阿嫣一如既往的怡然自得,並不在意投注在身上的火一樣的目光。
直到嶽凌霄忽然舉杯敬酒。
阿嫣這才正眼瞧他。
瘦了,黑了,眼神更凌厲了,從前像是韜光養晦,收在劍鞘中的利器,現在就是已經出鞘,沾上血的刀刃。
阿嫣從他額頭看到下巴,又從他下巴看到額頭,實在不能昧良心誇他儀表堂堂,顏值上升,只能道:“兄長……看起來真精神。”
可不是麼。
那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恨不得能燒出幾個洞來。
這般明目張膽。
“這一杯酒——”
嶽凌霄開口,嗓音有些啞,他勾了勾唇,舉杯一飲而盡,繼續道:“——微臣敬娘娘,祝娘娘長命百歲。”
他看著面前高高在上的陳貴妃。
還是一樣的貌美傾城,還是一樣的沒心沒肺。
曾在他身下婉轉承歡的女人,一轉眼成了帝王身邊最受寵的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