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
也是廠裡。
明天你有空嗎?
空,空得一天可以睡四十八小時。
明天我去同裡玩,你去嗎?
哪些人去?
我和我妹妹。
你妹妹到底是誰呀?
不告訴你。
門口人影晃動,呂青興沖沖地回來了,我一看時間,才四十分鐘,靠,吃飯加洗澡,還要從網咖到飯堂到宿舍再到網咖,效率高得驚人,中國的航母專案給她來領導,恐怕上個世紀就遨遊太平洋了,我飛快地給秋桐打了幾個字過去,那我們怎麼接頭?
秋桐回過來,你八點到我們廠西門等我。
我說,那好,見面我說天王蓋地虎,你就回答寶塔鎮河妖,那就算接頭成功。
她說,你真逗,特務似的。
我說,網咖人滿為患,我是蹭飯的,老闆回來了,我要讓位了,明天見。
她說,886。
面朝運河春暖花開28
28
千年古鎮,世界同裡。
關於同裡,我所有的印象都來源於蘇州火車站巨幅推廣畫上這一句大氣厚重又略顯滄桑的廣告語,以及畫上水波盪漾綠蔭覆岸舟楫過橋的場景。
雖然她和我這樣的接近,近在咫尺,只需要十分鐘的公交車程。
所以才會有一種叫緣份的東西。
那天秋桐穿著我在火車站遇到她時的那一身吊帶裙,簡潔的花色與剪裁配著窈窕的身形,顯得清爽悅目,一頂寬邊的薄紗遮陽帽略顯俏皮,適當地帶出她的三分活潑。
她的妹妹並沒有出現。
我有點傻傻看著她婀娜多姿地向我走過來,真到鼻子聞到一股淡淡的清香,才想起應該打個招呼,但她先衝我笑了,我只來得及回敬一個微笑。
她說,你怎麼不說接頭暗語呀?
我如夢初醒地說,兩個黃鸝鳴翠柳。
她說,不是這一句啦。
我又說,杏花春雨江南。
她說,也不是。
我再說,面朝大海。
她小嘴一翹,什麼呀,你應該說天王蓋地虎,我回答寶塔鎮河妖,你昨天QQ時定的暗號,怎麼反而先忘掉了。
我說,我也記得好像是那一句,可是我一看到你就像看到春天,就覺得什麼天王地虎寶塔河妖跟你一點兒關係也都沒有。
她一笑,春花燦爛,那你叫我春姑娘好了。
從同裡回來,我記憶中仍然只有一句“千年古鎮世界同裡”,以及蘇州火車站推廣畫上那水波盪漾綠蔭覆岸舟楫過橋的場景,因為那一整天,我都在春姑娘的季節裡徜徉。
分手時,秋桐說,你明天有空嗎?
我說,如果你不來找我,我還是空得要睡48小時的懶覺。
秋桐說,為了避免你睡成一頭豬,我決定拯救你,明天陪我去看運河裡的船。
我說,如果明天運河不結冰的話,當然可以。
明天十月三號,晴,氣溫二十八度,東南風二到三級,這是我昨天上網時查的天氣預報,我上網有一個保留節目,那就是查天氣預報,這跟外國人見面打招呼總離不開天氣一樣。
如果上帝沒有睡著,運河當然不會結冰,這個時候我可不想上帝睡著。
她的眼睛笑成兩個彎彎的月亮,一方面是因為我那句話裡一丁點兒的幽默感,另一方面是因為她聽得出來我是多麼願意明天和她一起去看運河裡的船。
面朝運河春暖花開29
29
我回到宿舍,宿舍裡空空如也,只有賤客還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從昨天中午我們把他抬上床以後,他就一直用這個姿勢睡到現在,就算把當年最喜歡跟人打賭的老頑童找來,跟賤客比一下誰能用一個姿勢睡得更久,我想老頑童也一定會落荒而逃。
我說,兄弟,起來活動活動。
他翻了我一個白眼,但軟弱無力。
我說,兄弟,再躺就成殭屍了哈。
他的嘴唇動了動,不知是在說話還是在神經質的顫抖,我寧願是前者,所以低下頭來希望能聽到他說的屁話。
一股嘔吐物經過三十幾個小時發酵後的惡臭幾乎將我燻翻在地,在我捏著鼻子逃離之前,我聽到那廝奄奄一息輕如蚊吶的聲音,給我泡桶面。
原來他真是在說話。
我說,操,蚊子都被你臭死了,今晚可以睡個安穩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