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不露分毫,屈膝謝了小簡氏的理。
小簡氏還擔心她慌亂,見她竟然一點不亂,心裡就樂了:“來,來見見你姑祖母。”
曹沈氏早等在那,早早就將備著的銀瓔珞連同盒子擺在茶几上,齊氏過了一眼,眼皮直跳。
何棲又大禮拜曹沈氏:“姑祖母。”
曹禮氏拉過她,拿乾枯的手摸摸何棲的臉,嘴上說:“侄孫媳婦別怕,姑祖母生得雖怪,心卻是好的。”將描花木盒開啟,取出來裡面老大一條瓔珞來,還說,“姑祖母不比你婆母,沒啥好東西給你,你可別嫌姑祖母禮輕。”
何棲只感手上的盤子一沉,真是好生“輕”的禮:“侄孫媳謝姑祖母厚愛。”
小簡氏又將她領到了坐立難安的齊氏跟前:“這是大郎的阿孃,你叫……唉,我可是糊塗了,這不叫婆母叫什麼?”
何棲沒想到齊氏生得這麼年輕,細細的眉,霧朦朦的眼,依稀還帶女兒家的嬌俏。一面行禮一面想:按禮,拜姑婆應是在明日,敬了茶,奉了針錢。今日就這樣正式見拜的,明日莫非就不見了?自己做的襪子可還在提籃裡。
她正為難呢,許氏已經提了紅漆籃過來了,笑道:“你們真是胡鬧,這不是讓新婦為難?”
何棲簡直無語了,這是什麼都準備好了?偷覷一眼沈拓,只顧傻樂著陪在她身邊,她行了跪禮就扶她起來,她站著他就立著,他走著他就跟著。
比何棲更為難的齊氏真想棄座離席,忍了淚意,強顏歡笑著受了何棲的禮。何棲一禮畢,手上又被許氏塞了一盞紅棗龍眼茶,沈拓也被塞了一杯,雙雙給齊氏敬茶。齊氏接茶的手都是抖的,環顧四周,只覺各各面目可憎,都在看她的笑話。
喝了新婦茶,齊氏揪著手帕道:“你們夫妻要和睦,大郎性急,你多體貼著他些。家中的事也要好好操持,平日無事,只管關門閉戶,在家……”
許氏笑:“你做了婆母高興,倒嘮叨上了。我這還等著新婦行禮呢,我這大伯母反倒在排在了嬸嬸的後面。”
齊氏僵那半天,實在拖不下去,只是那個金指環又實拿不出手,憋屈得拔了頭上銀葉金蕊花釵,忍著滴血的心痛,道:“兒媳生得俏麗,這枝花釵倒能配你幾分……”
“到底是做人婆母的,出手就是非同凡響。”許氏打斷齊氏的話,故意惱道,“我這伯母也沒啥好物,也只拿對銀瓜果。”
等大簡氏過來,又給了一對銀桃。
大簡氏和許氏冷著齊氏,任她坐那魂兒出竅一般,拉了沈拓和何棲,對眾人道:“你們現在鬧了就鬧了,晚間洞房可不許再鬧了。”
眾人哪裡肯,只在那鬨鬧著不依。
沈拓將何棲的手握在手中,另一手拎了酒,笑道:“既然要鬧,只管來。”
第三十五章
新郎下了戰書; 賀親的人頓時炸開了鍋。何鬥金和陳據一人抱了一罈子酒過來,拍開了泥封; 放在桌了,又讓拿來海碗; 倒得滿了要沈拓喝。
沈拓看著二人:“你們與我兄弟,倒跟著起鬨作弄我?”
何鬥金笑:“今日這兄弟暫且不做; 你也要吃完這一碗。”又看了一旁的何棲一眼; “哥哥不喝; 那就嫂嫂喝。”
陳據拍手:“對對,哥哥不喝嫂嫂喝。”
沈拓笑:“那我也暫且記下這一筆。”端了碗,一氣喝了倒轉碗底示人。
“哥哥再喝一碗。”何鬥金一揮手; 陳據忙狗腿滿上,道,“祝哥哥娶得佳婦; 早生貴子。”
為了早生貴子,沈拓又喝了一碗。
何鬥金拍手叫好,笑嘻嘻得又倒了一碗:“這碗也是緊要,賀哥哥洞房花燭夜; 魚、水雲雨春色……”
“打住; 打住……”有人忙掩臉發出噓聲。
沈拓和何棲兩個都紅了臉,沈拓端著酒更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何鬥金佯裝怒道:“怎滴; 你們都是正經人; 偏我輕浮不成?你們洞房花燭只對坐相看; 甚都不做的?哥哥不喝這碗酒,那……”他嘴上擠兌著沈拓,眼睛卻看著何棲。
何棲無法,幸好手中還有把扇子,跟握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許氏在那笑得前仰後合,直起腰道:“大郎這碗便喝了,你這盼了星星,盼了月亮,好不容易成昏,新郎衣也穿了,披紅也掛了,晚上還不叫你做新郎,那可怎生是好?”又瞪眼對何鬥金道,“還是兄弟呢?喝了可不許再鬧了,新婦臉薄,哪經得你們這些人葷腥無忌得混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