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驅使著異火進了經脈。灸熱,燒灼的疼痛順著經脈在遊走。像有人拿了根點燃的線香在身上畫著圖畫,疼得眉毛不受控制的抖動。
寒晶蘭噴出層層霧氣,滋潤著被異火灼燒的經脈。青色的木性真氣緊隨其後,旺盛的生機在經脈中流淌,灼熱之後帶來陣陣沁涼。
她像在廚房做飯,一邊往灶膛裡塞柴火,一邊往鍋里加水,同時還要撒下各種調料。專心致志,忘記了身處何方。
那團異火迴圈一周天後,暴戾的氣息減退了幾分。第二次遊走在經脈裡,像未好的傷疤被揭開。疼痛有了記憶,比第一次來得更為猛烈。
一層水性真氣,一層木性真氣,將這團異火裹在中間。像給野馬捆上的韁繩,用力牽拉著,不讓它失控。
明徹悄悄轉過臉。她沒有取下帷帽,疼痛讓她的身體輕輕顫抖,帽沿垂下的輕紗像浮在水流中,無風自動。
他很想摘下她的帷帽,揭了她的幻獸面具,看到她的臉。然而他什麼都不能做,掌心握著三枚玉釘,他忍了又忍。如果她實在抗不過去,他就封住她的經脈,將那團異火取出來。
夜,不知不覺來臨。破敗的廂房裡透進淺淺的星光。一點橙黃色在她的體內閃閃發光,一點點前行。
“他的命不是你的。”元道宗的隱老用神識傳音告訴他。
韓修文的命是她的。
每個修士在仙路上都會遇到大大小小的劫難。韓修文是她的劫,自己何嘗不是?
他只能默默地陪著她。
一夜過去,那團指頭大小的橙黃色異火被煉化的只有黃豆般大小,安靜地出現在丹田裡。它沒有靠近寒晶蘭,也沒有靠近小樹枝,和它們保持著距離。
肖憐兒終於睜開了眼睛。
他正望著她。在她睜開眼睛的瞬間,他極自然地轉開了頭。
心念微動,指尖出現了一縷橙黃色的火焰。前世煉丹的經驗,讓肖憐兒招出了街頭小店十塊靈石買來的丹鼎。隨意取了株靈草扔進去。手掌輕拍,一層薄薄的火焰包裹著鼎。
明徹再次回頭,表現得像妙手雲:“真的生出丹火來了?以後煉丹是不是可以找你?”
肖憐兒微笑著開口:“好啊。”
聲音沙啞疲憊。
明徹忍不住說道:“你也太心急了。才有了丹火就急著開爐煉丹。”
這團土性異火不如她前世的丹火。她已經很滿足。她煉化了一株水間柱,青中帶白的一團液體浮在空中,她張嘴吸下。清涼的藥液滋潤著她的咽喉,精神為之一振。
“你當我和你一樣笨?這不是一舉兩得麼?”肖憐兒脆生生地說完,站了起來。
明徹悻悻地想,如果不是妙手雲,你還敢罵?
她收了陣法,隨手施了個法訣將自己清洗乾淨,深吸了口晨間的空氣,突然覺得奇怪:“不是建在火原上的宮殿麼?為什麼這裡一點火元素都沒有?”
明徹愣了愣:“這座宮殿還是有點古怪。四處看看去。”
兩人踏出廂房,慢悠悠地在宮殿裡散步。
“怎麼都沒有人?”
走了一刻鐘,一個修士都沒有碰到。
明徹往火湖的方向看了眼:“都在湖邊等著,誰還會再浪費時間在這裡轉悠。”
反正人多,三宗四門的人一來,除非明徹不再壓制修為,否則進地宮得到燭龍訣,也是一場混戰。肖憐兒悄悄看了他一眼,就這樣散散步也是好的。
明徹也這樣想,就這樣散散步也是好的。
三進的宮殿,兩個人也不說話,慢吞吞地走了一圈。再次走進燭龍大殿,肖憐兒體內的火種動了動。她停下了腳步:“你說,魔門傳下收異火生丹火的秘法之後。我會不會是頭一個煉化燭龍遺蹟火原異火的人?”
明徹想了想道:“昨天第一天進來,很多修士得了火種都會離開遺蹟尋個安全地方煉化。恐怕在遺蹟裡馬上煉化的,還真只有你一個。”
肖憐兒順著心裡的感應走進了那面繪著燭龍的牆:“就算煉化了異火,還能留在這座大殿裡的,也只有我一個。”
明徹察覺到異樣:“你是說,你收服的那團異火在這間大殿裡有了感應?”
肖憐兒伸出了手。橙黃色的一團火焰浮現在掌心,她不再控制,任由火焰飄了出去。
那團火焰離體,自然而然地飛向了畫壁,沒入燭龍的體內。
畫壁上的燭龍像是突然活了過來,身軀扭動,龍頭緩緩轉過望向兩人。人面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