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石階直通山下,層層的梯階在正午的陽光下,顯得潔白有序,雪花在陽光中飄落了,片片閃出瑩潔的霞光……這中年和尚凝望著對面高聳入雲的山峰,將目光投在那山上的白雪上,而將思緒放在沉思裡。
良久,他嘆口氣,收回凝視的看光,正要回過頭去,回到寺裡,突地精神一振,叫了一聲,一個大拋身,如野鶴沖天,在空中一個斜飛躍向寺裡,一到寺門,他大喝道:“掌門人回來了,你們快出來迎接。”
那時,雪已停了,石階上溼轆轆的,寬大的石階上,有兩行合掌平掛念珠的僧人,正飛快地朝山上躍去,在他們臉上,有一股抑制不住的欣喜神色,這與他們的灰色僧袍是不相稱的。
迎面過來兩列僧眾,前面是四個高大的和尚抬著一座軟轎,轎上坐著一個長眉垂頰,枯矮瘦小的老和尚,以及一個劍眉虎目,丰神朗逸的少年。
老和尚本無道:“這就是玉虛宮,石公子請看這深秋時節,山中便已下雪,等下或可看見早放的寒梅。”
石砥中微微一笑道:“這兒如此恬靜,真是世外仙山,不知那七絕神君怎會抱著這種殺盡天下和尚之心?”
本無道:“十五年前七絕神君攜一琴一劍,上我崑崙玉柱峰頂,與先師藏本較技三場,其時我是二弟子,大師兄不顧先師之命,擅自潛至後寺精舍,偷聽七絕神君一闕琴音,終至五臟碎裂,心脈震斷而死……”他臉上現出一股憂戚之容,頓了頓道:“那次三場比鬥,據先師於十日後告訴我們兄弟說,他在棋上贏得一子,而敗於對方的內家功力上,幸得師兄於七絕神君彈琴時惹得他分心,所以家師才能聽完七絕神君之一曲‘天魔曲’。”
這列僧人轉眼便登上石階項,來到甬道上,他們的目光一瞥見斜倒在道中的石鼎時,立時顯出一種畏懼的神色,因為他們曾眼見這倒置於廟門的大鼎,被那騎馬飛躍而上的七絕神君,單袖一拂,便平空飛起跌落在石板道上……石砥中一見那深沒入地的石鼎,臉現驚容道:“老禪師,這……”本無禪師嘆了口氣道:“這就是七絕神君的玄門‘罡氣’,當日他僅一拂而已……”一陣梵唄之聲自寺裡傳出,接著兩列僧人魚貫而出,當頭一箇中年和尚手捧香爐,走了過來,躬身道:“弟子靈山恭迎掌門人回山。”
本無大師走下轎來,一揮手道:“靈山,這些日子來,那魔頭可曾怎樣?”
靈山答道:“弟子尊掌門人吩咐,一切都遵照七絕神君所需辦理,並且若無神君吩咐,絕不到後院精舍去,所以至今日為止,沒有什麼事發生。”
本無大師點了點頭道:“你帶石公子到西廂房去,連日來奔波之勞,也要讓他休息休息。”他側首道:“石公子請隨靈山去西廂房一洗奔塵……”石砥中拱手道:“在下領大師命,不過待會,在下尚要想一見七絕神君……”“呵呵!”一個高昂的笑聲自寺裡傳出,紅影倏然閃現,七絕神君身著一領紅袍,笑著道:“有誰要見我,哈!小和尚你回來了,若是你遲來幾天我放一把火燒了你這鳥籠,殺盡你們這些賊禿。”
石砥中一見這七絕神君兩眼炯炯有神,兩道灰眉斜飛入鬢,一頭銀髮披散在肩頭,神態威武之至。
他躬身道:“這位老前輩便是七絕神君嗎?”
七絕神君呵呵一笑道:“我道小和尚下山一月找的什麼能人,原來是你這個小娃兒,喏!小娃兒,你會些什麼?”
石砥中道:“區區久仰神君大名,正想好好向神君討教,不知神君與藏空大師約好,此次來崑崙是要比試些什麼?”
七絕神君一拂頷下灰髯道:“十五年前藏空老賊禿與我比完三項,曾預言我再次上崑崙會被困山中三年,並且還說我會替崑崙解一大難,哈哈!我一生最恨這些賊禿,怎會替他解決劫難?所以我此次之來,是要踐他十五年前約定的較量五項……”七絕神君語音一頓,兩眼神光暴射道:“這次我若輸了,就親割下頭來,掛在藏空老賊禿壇前,否則我叫這兒血流成河,變為平地……”他的話音有如電鳴,震得兩側樹枝上的積雪都簌簌下墜,餘音迴盪在山谷裡,久久未散。
石砥中肅然道:“前輩以個人之恩怨,加之整個佛門,這已是不該,又何況以父母所遺之軀與人打賭,更屬不該,前輩與藏空仙師所賭之五項,在下遵命接下就是。”
七絕神君一怔,隨即仰天大笑,笑聲稍息,說道:“好膽氣!好人才,六十年來,還沒人敢當面說我不是,誰知在此會聞此言,嘿!老夫真正開眼了!”他面容一正道:“你可知十五年前我曾說與崑崙門下較量五項絕藝